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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第3页）

可惜啊，诏书还未到柳州，子厚就病故了。

所幸梦得已在回京的路上，不日便能抵达。

子厚临终前修书给梦得和退之，托孤于他们二人。

他的两个儿子，今后就将由梦得和退之分别抚养了。

柳子厚一生怀才不遇，最终又走得如此凄凉，怎不叫人悲从中来。

他去世前不久写了一首诗，我读给你听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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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中，檐下的铁马轻轻奏响，伴和着裴度的吟诵：&ldo;破额山前碧玉流，骚人遥驻木兰舟。

春风无限潇湘意，欲采蘋花不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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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ldo;读过子厚那么多的诗文，这是最让我感到心痛的一篇。

&rdo;

&ldo;没能为子厚做些什么，是我的终生遗憾，且无可挽回了。

&rdo;裴度又道，&ldo;但我还是要说，圣上对他们的处置没有错。

如果能够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支持圣上的决定。

有些事的确很残酷，甚至令人发指，却不得不为之。

玄静，我不是在为自己，更不是在为圣上辩护。

我所说的只是事实，是政治的代价，是家国天下的取舍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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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度将一沓纸和一支笔轻轻推到裴玄静的面前：&ldo;玄静，你有什么话要对叔父说的，就写下来吧。

&rdo;他的嗓音因为颤抖而显得格外苍老。

裴玄静注视着面前的纸笔，眼前浮现的却是元和十年的夏天，自己和崔淼在宋清药铺的后院见到柳子厚的情景。

她永远记得在那张清癯的脸上，写满了沧桑与不平。

正是这份锥心之痛，使她不愿去理解叔父此刻的表态。

她更觉得，所有的遗憾和忏悔都无济于事，因为对于死者来说，什么都太迟了。

裴玄静没有动纸笔，因为她实在无话可说。

裴度等了许久，见裴玄静始终毫无动静，心中自是明镜一般。

有些事情，是到了该挑明的时候了。

&ldo;玄静，有件事应该让你知道了。

&rdo;裴度沉声道，&ldo;崔淼‐‐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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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玄静蓦地抬起双眸，直勾勾地盯住裴度。

裴度迎着她的目光，温和而确凿地点了点头。

裴玄静口不能言，但急促的呼吸和瞬息万变的神情足以让裴度看出，这一刻她的内心是多么激动。

裴度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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