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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第2页）

他飞起一脚，将榻边盛放玉盘的案几踹翻，盘中的清水泼洒在丝绒地毯上，水滴像一颗颗珍珠般闪闪发光。

&ldo;大家!&rdo;

杜秋娘惊愕地看到，不知从哪里突然钻出来的好多宫婢和内侍，呼啦啦地跪了一地，各个都像末日来临似的簌簌发抖。

皇帝狂叫：&ldo;冰!冰呢!&rdo;

&ldo;来了!来了!&rdo;一个年轻内侍快步奔入，率领众人抬着装满冰块的大木桶，手忙脚乱地捡起玉盘往里装冰块。

皇帝向前迈出一大步，不慎踩到了地上的水，脚下一滑，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2

在大明宫中度过了两个寒暑，秋天是裴玄静最爱的季节。

与大千世界中的秋天相比，大明宫中的秋季少了硕果丰盈的满足，代之以多思的静谧和旷达。

在这座宏伟的宫殿中，四季的变迁格外显著，秋季带给人的无奈感也更加鲜明。

如火如荼的春夏离去得多么迅疾，令人无限惆怅。

好在肃杀的冬季尚未到来，所以尽管大势已去，却还来得及再三回顾，汲取勇气去面对前方的漫漫长夜。

她在叔父的身上也看到了这份萧瑟的秋意。

裴度应召回京的第二天，便在大明宫中见到了裴玄静。

他端详了侄女好久，才说出第一句话：&ldo;玄静，叔父应该早些来看你的。

&rdo;

从勉强压抑住情感的语气中，裴玄静听到了叔父的弦外之音，但她只以淡淡一笑回应‐‐自己一切都好，无需挂虑。

裴度说：&ldo;圣上刚刚与我长谈过了。

他说，他很后悔对你所做的事。

&rdo;

这句话倒是出乎意料，裴玄静抬起双眸。

&ldo;他还让我来问一问你，是否想离开大明宫?&rdo;顿了顿，裴度道，&ldo;玄静，我与圣上相处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到他在言语中隐含歉意。

所以我想，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如果你想出宫，现在就告诉叔父，我将去恳求圣上。

我相信，我们是有机会的。

&rdo;

许久，裴度都没有等到裴玄静的回答。

虽然现在的她只能沉默，但沉默也有拒绝与认同的区别，裴度当然能分辨得出来。

于是，他提起了另外一个话题：&ldo;李弥在我这里很好，我已当他是我的亲侄儿，你尽可以放心。

&rdo;

裴玄静默默拜谢。

抬起头时，脸上仍然风平浪静。

&ldo;……柳子厚去世了。

&rdo;

她的表情中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裴度长叹一声：&ldo;圣上已经颁发了召回子厚与梦得的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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