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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三郎好容易脱了身,三步并作两步走,两步并作一步行,进得房内,回身就锁了门。
回头一瞧,大姐儿兀自端端正正坐在那里,忍不住心中一动,就趋步上前来笑道:
“屋里没人,何苦这样拘束着呢,倒难为你枯坐了这半日,方才我叫欢姐儿进来送了几个喜蛋,你可用了,到底好些?”
大姐儿见三郎此番成婚,语气就亲密起来,少不得红了脸,也改了态度道:“那小妮子有趣儿的很,与我说了半日的话儿,倒是解了心宽,难为你还想着,我已经用了,心里觉得很受用,又烦她弄了茶来吃了,这会子倒不饿。”
这张三郎小门小户儿的娶亲,也就没有另外雇了执事的大娘们来,因自己动手掀了盖头,碧霞奴早羞得满面绯红,只管低了头不敢瞧他,三郎体贴女孩儿家心事,因拿了食盒与她,笑道:
“这是流水席没上桌的时候我亲自拿干净家伙捡的菜,别人没动一点儿,三奶奶好歹吃些,也是我与你留了一回的意思。”
大姐儿见丈夫这般细心,心中欢喜感激,只得拿筷子就着三郎托着食盒,捡了两筷子油盐炒枸杞芽儿吃了,又捡了一块糕,吃了小半个,依旧搁在食盒里。
三郎又斟了一杯黄酒,伸手一探,还是温的,方才放了心,又捡了一个杯子,却斟了一杯烧酒,只将那黄酒递与大姐儿笑道:
“今儿是三奶奶大喜,却不知往日闺中是否也吃两杯,小人不敢妄自测度,就应个景儿,只吃黄酒吧,我以烧酒相陪罢了,你我夫妻两个,吃个成双的盏儿。”
大姐儿听见丈夫倒会*,臊了,便转过身子不去搭理,那三郎借着酒意,况且两个又是明公正道的,此番非但不算越礼,反倒是天理人伦的勾当,因伸手就拉了大姐儿的手笑道:“好姐姐,只求开恩吧……”
碧霞奴无法,只得伸手接了盅子,夫妻两个吃个交杯盏儿。
那张三郎此番挨着大姐儿玉体,借着吃酒的当儿,饱看了几眼自己的浑家,见她梳得油光水滑的髻儿,眉蹙远山,眼凝秋水,却是两眼微红,粉光融滑,不由得心下一紧,放下盅子,扶了大姐儿坐下,柔声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大姐儿料定他必然有此一问,只得摇头遮掩道:“何曾哭了,想是风吹沙迷了眼。”
三郎摇头道:“姐姐莫哄我,如今寒冬腊月天气,便有些风霜寒冷,却都是干净的,再说这新房笼着火,门窗关得严实,却是哪里来的风沙呢,我心里猜着个缘故,只怕姐儿是听了方才我母亲说的几句村话,心里恼了,要与我生份么?”
大姐儿闻言连忙劝道:“好好的说什么生份的话呢,你们说的奴家恍惚听见几句不假,只是如今名份已定,便是婆母说我两句,做媳妇儿的也不敢辩,我不过是方才想家,又记挂着二姐儿,不知如今跟了仙姑去,可还习惯不习惯罢了,你可别多心。”
张三郎心里明白大姐儿是因为头天过门儿就让婆婆作践,才哭了,自己两个虽然不曾多说几句话,彼此却都交着心,如何猜不出浑家的心事,只是她既然不说破了,自己又怎么挑唆,因心中爱她是个省事的,笑道:
“我老娘不曾念书,大字都不识一个的,算不得明理之人,又自来愿意说些老妈妈论,姐儿看在小人面上,千万莫与她一般见识才好,说来我这老娘也是不易,先前身子骨儿也是不大结识,三灾八难的,掉了两个哥儿才得了我,后头又有了我兄弟和妹子,好容易过了两天舒心日子,爹就去世了……”
碧霞奴见丈夫这般说,无非是怕自己多心见怪,来日婆媳妯娌相处不好罢了,因笑道:“看你,我还一句重话没说,你倒这般蝎蝎螫螫起来了,我若是恼了,哪儿还肯吃你的酒呢,旁的莫要多说了,瞧你,大冷天儿的急出这一头汗来做什么。”
说着,伸手取了排扣上头系着的帕子与他擦了,三郎因笑道:“前儿你赏的那一条我还留着呢,你瞧瞧,可不就在枕头底下么?”
碧霞奴闻言果然往炕上摸索,就给三郎顺势抱进帐子里头,那乔姐儿是个闺阁处女,心中早已又惊又喜,又羞又怕,又不好嚷的,少不得依了他,三郎吹了灯,伸手要解她衣裳。
大姐儿含羞说道:“你且转过去,叫我先换了衣裳躺下,我方依你……”
那张三郎此番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虽然听见何大郎、李四郎等几个娶过亲的哥哥兄弟们说过两句,到底是个生瓜蛋子,见大姐儿要如此,竟老老实实的转过身去回避了。
☆、第43章新嫁娘巧妇为炊
大姐儿见他倒是个温文君子,心中喜悦,仗着黑灯下火没有旁人,少不得含羞解了衣裳,里头就现出定亲以来自己夙兴夜寐费去好些功夫儿绣的鸳鸯戏水的肚兜儿,外头扯了一件桃红的寝衣罩了,又款去了裙子,里头倒是一条葱绿色的裤儿,桃红柳绿鲜亮得很。
那碧霞奴动作麻利换了衣裳,又仔细将那一套嫁衣叠整齐了,只怕哪里褶了,开了炕头的箱笼搁了进去。
身子柔若无骨似的就滑进新做的锦被里头,轻轻咳嗽了两声,红了脸不言语了。
三郎知道浑家已经歇下,便也脱了吉服,只随手押在锦被底下,碧霞奴脸儿朝里歪着,余光瞧见丈夫扔了衣裳,连忙说道:“你也叠好了搁起来吧,这长衫做的合身儿,年节只怕还要穿,万一褶了须不好看的……”
说着回了头,冷不防瞧见三郎已经打着赤膊,臊得只管缩进被里,一颗芳心扑通通的乱跳。
那张三郎听见浑家说的有理,将新郎吉服拾掇整齐了,也搁在箱笼里头,方才掀了棉被上炕,挨着大姐儿的玉体躺了。
夫妻两个此番还都有些端着,到底三郎按捺不住,就拉了大姐儿的手,往她跟前儿凑合凑合,附在她耳边笑道:“好姐姐,你也理我一理。”
大姐儿只管紧闭着妙目不肯言语,三郎知道浑家羞涩,便伸手要解她的汗巾子,谁知伸手一碰,那爱物儿却是叮咚作响,夤夜听了去好不清脆响亮。
倒把三郎唬了一跳,暂且压住了心中绮念,笑道:“姐儿莫不是怕夜间失了盗,倒在腰上系着铃铛么?”
碧霞奴原本心中有些羞涩委屈,这回给他打趣儿,反倒不怕了,因含羞转过脸来道:“是前儿你给的大帖儿里头,不是又四个大钱么?我又舍不得花了,就拿米珠儿穿了金线打成络子,把那几个钱络在汗巾子上头,随身带着的……”
三郎闻言,仗着这个话头儿,便解了浑家的腰带,拿在手中对着一地的月光细看,倒是一条月白的汗巾子,上头络着四个大钱,伸手一碰就清清脆脆响了起来。
因笑道:“这一身儿俏皮,再配上这个更好看了,难为你怎么想来的。”
一面丢下那汗巾子,就伸手搂住了浑家,温温款款的求欢,大姐儿只得半推半就的,少不得依了他,两个正要上手时,碧霞奴因娇喘微微推着三郎道:“你且住住……”
说着,伸手在这边拿了一样东西,掷在三郎脸上,自己羞得伸手捂了脸。
三郎拿在手里一瞧,原是一块喜帕,方知大姐儿早就预备下了,只怕心中防着母亲疑她,随身带了此物,也是不叫自己为难的意思,想到此处满心感念夫妻之情,因将大姐儿搂在怀里柔声说道:“姐儿要是不乐意,便不要这劳什子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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