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点地一点点地注射入血管，脑海中的思绪开始乱飞。

沈耀星又想到当年的时候，不禁朝着林寒江发问：“所以那时候，你为什么会带我回家？为什么会对一个没有任何用的小孩这么好？为什么到现在为止，对于我的事情你都能毫不犹豫地放在第一位，甚至连命都不顾？”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有点复杂。

林寒江从来不愿完全涉及到他，但这次要给出正确的回应，难免要扯到过去的事情。

“还记得以前家里到处都装着摄像头吗？”

林寒江反问。

沈耀星点头，这件事印象太深。

尽管也就那几年，但做什么都被监视的不安感觉至今仍然残留在身体里。

“那样的日子我从出生起就一直过。”

林寒江低声说。

沈耀星心中突然被狠狠刺痛。

许多父母的镜头里记录的都是温馨平常，但林寒江却从那一个个监控记录里，看到了自己被操控的人生。

很多孩子在幼儿时期看的都是些益智的动画片，林寒江从没看过。

在他坐都坐不稳的年纪，就已经被柳怜酒召回，开始接受教育，从婴儿时期就开始了时长十分钟、休息五分钟的课程。

林寒江看着被镜头记录的自己，小小的一团，眼神纯真而迷茫，也没人管他究竟能不能听懂，只知道学习内容一遍遍地输入。

那么小的孩子学不了字，但会通过游戏互动、色彩鲜艳的玩具来锻炼专注力和协调力等。

有用吗？或许是有的。

但谁能证明这一点呢？

小孩子没办法表达自己，但又意外地坐得住，于是课程时长开始逐渐拉长。

林寒江从小就学得很快，专注力、自控力各方面非常惊人，总会让周围的人，包括同龄人和大人，感到惊讶和钦佩。

柳怜酒对此非常满意，但眼看着这么优秀的儿子在林勃良那里还比不过一个私生子，心里暗暗滋长着不满。

私生子这件事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每次微微拨动，就扯得她郁闷又生疼。

她清高，看不起那些见不得光的情妇和私生子，一开始打算不在乎，但她能做到忽视，周围的人却不能。

当林寒江的名字开始被和林轩放在一起，尤其是在他母亲挑拨下林轩自称哥哥时，柳怜酒对他们的厌恶上升到了顶点，开始不满足于现状。

她带着林寒江满世界参加各种比赛，带他四处露脸，让媒体抢先报道他的各项成就。

既然他们非要拿她儿子跟那上不了台面的比，那她就让那对方永远都比不上，永远都是污点的存在。

“母亲讨厌他们，拿我去争名声，却没想过，我有一天会讨厌她，以及林家的所有人。”

林寒江轻描淡写地说，“我不想让他们好过。”

无论是柳怜酒，还是参与了这场斗争，将他生活搅得天翻地覆的所有人，林寒江都不想让他们好过。

当时有这个想法因为每天的时间实在被安排得太紧张，就显得这个想法有些天真可笑。

自己的人生无法操控，他能拿什么颠覆他们？尽管年纪小，但也知道自己的未来渺茫。

“直到我看到你。”

林寒江接着说，“这个任务还没问你意见就私自丢给了你。”

沈耀星握紧他的手，现在才补上这句问询，“林寒江看着他，目光中包含柔情，‘星星，愿意当我生命存在的意义吗？’他的眼帘瞬间模糊。”

一个教他不要依赖任何人而活的人，却在从相遇开始，就将他当成了活下去、努力出击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