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夙宸总算是停了笑，步下榻，与夏澜玥相对，相望。

他用着从未有过的语气冷道：&ldo;如今母后走了，慕飘羽反了，而夙锦的军队已兵临城下，你的大仇也将要得报了。

现在的结局，你满意吗？&rdo;

夏澜玥静静地凝着他，许久都无法出声回答他的话。

夙宸恍然摇头，嘲弄道：&ldo;朕忘记了，唯有要了朕的命，才能令你真正的满意。

&rdo;

夏澜玥听到这里，眼眶忽然泛酸，已不知为何，他们二人竟然走到了今日的地步。

&ldo;这一切都是朕欠你的，欠燕国的，也该还了。

&rdo;夙宸抬袖，将嘴角残留的血迹抹去，神色傲然：&ldo;但朕并非输给了夙锦，而是输给了时间。

&rdo;

&ldo;可你也是燕国人。

&rdo;夏澜玥淡淡地出声，语气中有着难以言喻的复杂。

夙宸闻声怔愣许久，不曾想到这个秘密她会知晓，可随即联想到母后的死，心中已是了然。

他望着偌大的寝宫，满殿灯火映入他漆黑的眼底，一片明暗，愈显凄哀。

&ldo;朕恨自己竟是燕国人！

&rdo;一字一句，无比冷酷，多少厌恶尽数吐出。

&ldo;即便恨，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的身体内就是留着燕国人的血。

而你却因一己之私让燕国血流成河，你可对得起燕国的万千子民！

&rdo;夏澜玥话到激动处，亦是指责。

夙宸猛然收回飘远的目光，狠狠地看着夏澜玥，冷声道：&ldo;当父皇临终前要另立储君，只因知晓我与母亲是燕国人的身份，那一刻父皇看着我的眼神是满满的厌恶。

你能体会这种感觉吗？被自己最敬重的父皇如此嫌恶，只因我是燕国人。

&rdo;

说到此处，他轻咳几声，唇边渐渐泛开笑意，继续往下说道：&ldo;那一年父皇主张招抚燕国，但母后却极力反对，她要我亲自带兵灭了燕国，并告知我这个秘密，逼迫我灭了燕国。

我对燕国的恨远没有母后来的那么强烈。

你能体会这种感觉吗？被母亲逼迫着亲手灭了自己的国家。

&rdo;

☆、第200章泪凝眸（6）

他眼中泛着极为明显的悲切，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惨白，嘴角依稀还残留着未擦尽的血迹，他凝着她，继续说：&ldo;我领兵攻打燕国时便去了白府招安白炎，并寻到白馨问得你的身份，竟是李元的女儿！

世事弄人，你的父亲灭了我一家十口，可你却救了我一命。

&rdo;

话音至此，他轻轻笑了出声，目光隐约含着几分泪光，他笑问：&ldo;可我奉了母后之命必须要亲手取下燕国皇帝与李元的首级祭奠我一家的在天之灵，我下不了手，所以命慕飘羽去做。

燕国国破后，我在早已烧尽的李府中寻你三天三夜，我想寻你报恩，我不想带着遗憾与罪孽度过余生。

&rdo;

&ldo;最终，我找到了你，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感觉自己真正的活着，可以弥补这些年来的遗憾与罪孽。

但对你，我却愧疚自责，害你国破家亡的人是我。

&rdo;

听到这里，夏澜玥的喉间一阵哽咽，冷笑道：&ldo;皇上你对我的情，终究是愧疚多于爱情……&rdo;说到此，她忽而摇头：&ldo;也许，从来只有愧疚，没有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