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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半肢已经被血兽吃掉大半,温山眠当时愣怔在原地半晌,很快就明白,这男人已经没救了。
温山眠并非温室里长大的孩子,对这种局势的判断非常明了。
他当时只有十岁,不可能将那样沉重的尸体拖下山,而男人的样子显然也是不可能再说话了。
所以在确定对方呼吸低浅,不可能活下去之后,温山眠就离开了矮山。
临走前,他想了想,随便挖了点土草薄薄撒在人身上。
算坟,但又不全是。
万物循环,人死,尸也该进入其中。
却不想当天傍晚,那男人会出现在镇上。
他是一路从山上爬下来的,拖着血仆的皮到一处木屋前,将那皮狠狠推了进去。
然后被跟在背后的血兽彻底咬死吃掉。
一地惨血。
面前的整个小屋也都被血兽“连坐”
,里边的木牌碎了一地,轰倒在地。
次日白天,温山眠看见从另一间木屋里出来,跌坐在地上的光头男,顿时就什么都明白了。
光头男叫乔尼,他并不知道温山眠看见了这么多,光听见后者一句“我见过他”
,眼眶便红了。
他从未想过埋藏在心里的故人也同样被旁人记着,颤声:“你,你在哪见的啊?镇上?还是,还是山里?”
“山里。
他杀血仆的时候,我在。”
“你在?你看见他杀了?你,你看见了?”
“嗯。”
乔尼傻了,好半天,哭嚎地掉下眼泪说:“我爹,我爹他很强吧?”
温山眠:“嗯。”
乔尼嚎叫:“但我他娘是个废物啊!”
阿土阿地听见声音,奇怪地转过头。
温山眠冲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去远一点地方休息会。
两小孩于是一步三回头地跑了,期间还不小心撞到了彼此,相视一笑。
“我娘,我娘和我弟被,被咬死之前让我们两藏好的,让我们两躲在地下,以后都别出去了。
我爹不听,每天絮絮叨叨跟我讲,躲是没用的,不干他娘的永远都没用的,我,我就觉得他疯了!”
“我爹和我说,只要他能杀血兽,我以后就得和他一样去山上和血族打,他把那张血皮丢到我们以前的家,就是给我娘、我弟……还有我看的。”
“但我连开门都不敢,我连开门都不敢!
我就听见它们,听见它们……”
血兽吃人从不收敛声响,那咬碎人骨的声音在夜里像噩梦一般钻进人耳,啃食活人的神经。
“后来,后来我也不敢和他一样,你们狩猎了那么久,我,我才勉强跟上。”
“你说,我要是能早一点开始,早一点开始,我爹可能就不会死了是不是?我连他死我都不敢出去,我,我就眼睁睁看着……我他娘就是个懦夫,是个废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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