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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同志们!
同学们!
在新的一年里,我们的任务是什么呢?&rdo;以毛泽东式的手势朝空中猛一挥,他提高嗓音:
&ldo;我们要进一步解放思想!
&rdo;
语毕,喇叭一阵杂音爆响,随即是被过分放大音量的《蓝色多瑙河》,旋律猛烈,弥漫全场。
大家漫入空地,磕碰着,哗笑着,拢腰搭肩,群相旋转,跳起被禁止十多年的交谊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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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院的老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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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考美院不知院长为谁,但我确知谁将是指导老师:在一份报纸的下端,1978年出现了中央美院招收研究生的广告栏目:
教授,吴作人。
副教授,侯一民、林岗、靳尚谊。
就学两年期间,我们总共只见过三次吴先生:一次由林岗老师领去拜望,只听林岗不称他院长,不叫他老师,只管叫&ldo;同志&rdo;‐那时面对前辈与领导,不像今日,必职称官衔口口声声‐‐第二次是吴先生视察我班,因不识众生,怕漏了哪位,于是同在场每个人握手浅笑,很客气。
当天的教诲也仅记得&ldo;一幅画,你们要知道画,也要知道不画&rdo;。
我听了,仿佛大有所悟,现在明白了,却还是做不到。
末一次便是毕业展览了,照例是对每幅画浅笑点头,轻轻说一两句评语,很慈祥,也很客气,最后在展厅前台阶上与大家合影留念,被众人簇拥着站在当中间。
尚谊老师,我预先见过的,是在1977年夏中国美术馆全军美展上。
我有一画挂在那里,靳先生走过,问了名姓,爽快直接说了一番话,意思是:就这样画,造型可以,色彩还要练!
我诧异:原来北京名家这样的没有虚饰,面见晚辈即如平辈的同行。
而此前此后我所见到的美院中年辈老师,几乎都是这样的不虚饰,不夸张,见人正派而坦然‐‐虽是早经&ldo;文革&rdo;风雨,不免持重老成,却是洗不掉解放后第一代革命书生的书生气。
1974年,我曾混在江西几位画家中拜访过林岗先生逼仄的小家。
是在夜里,灯光昏暗,詹建俊、赵域、林岗各自一枚小板凳围坐着,人手一册笔记本,听钱绍武朗声宣讲自己的人物素描,时或记录、大笑、诘问,在极细微的什么话题上停下来,安静地讨论。
其时&ldo;文革&rdo;骚乱未止,这些人均在&ldo;靠边&rdo;状态,顶多是被审慎地起用着,他们既没有被允许讨论艺术,也没有被要求讨论艺术,而竟是这样的坐拢着,兴味盎然,端详一张张素描。
我目睹这奇怪而动人的一幕,于今念及,如在昨日。
1977年我单独拜访詹建俊先生,也在夜里,他一件件取出他的画,耐心等我看完,小心放回去‐‐这慷慨与耐心似乎因他的身高显得格外漫长‐‐他所谓的家只有一间屋子,不到二十平方米吧,画框必须严密地堆叠、抽出、归存。
那时美院的名家根本没有画室。
林岗老师长叹:我们在美院占的地方,也就是油画系教师信箱的那一格小格子。
初访杜键老师,他正画着年前死去的毛、周、朱。
握过手,他侧身让我看画,平静地说:&ldo;哪里画得不舒服,你就说。
&rdo;我居然真的说了什么,而他居然沉吟思忖,与面前这二十出头的小子认真地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