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见鲸刚洗了头，他不习惯用吹风机，迎风随意甩了甩，又甩了自己一脸水。

他也不在乎，伸手一抹脸，走过去站在陆载身边。

院子里的花开得正艳，沿着鹅卵石小路的两侧从屋前铺到院子门口，可夏见鲸记得陆载的故事，这幅美景是小男孩的梦魇。

自从文字出现后，人们便开始用语言交流，甚至还诞生了翻译这个职业，用于不同语种之间的沟通。

于是人们越来越少地用心去体会，哪怕未曾谋面的人，都能凭借一纸简历来了解生平。

陆载不爱说话，这是很吃亏的，夏见鲸想，陆载那些没说出口的妥帖温柔，或许在旁人看来，便是不可饶恕的冷漠吧。

夏见鲸偏过头看着陆载线条冷硬的侧脸，他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地和陆载坐了同桌，他可能会和其他人的看法一样，认为陆载既无趣又难以接触。

夏见鲸问：&ldo;同桌，我能问你一件事吗?&rdo;

陆载说：&ldo;问吧。

&rdo;

&ldo;还记得你生日那天，你给我讲了个故事吗?&rdo;夏见鲸靠过去，和陆载并肩站着，&ldo;其实我骗了你，我没有忘记，我一直记得。

&rdo;

陆载挑起眼尾，斜睨着夏见鲸，&ldo;所以呢?&rdo;

&ldo;你别看院子了，你看着我。

&rdo;夏见鲸推了陆载一把，右跨一步，强插进陆载和栏杆之间，&ldo;所以我不明白你的痛苦点是什么?&rdo;

陆载摇摇头，说：&ldo;是我的问题。

&rdo;

夏见鲸是憋了很久才问出口的，他担心在陆载伤口上撒盐，又害怕弄巧成拙变成火上浇油，可陆载表情不咸不淡的，一点波澜都没有，这让他有些错愕。

&ldo;你快气死我了，等会儿我走了你打算在这儿站一辈子吗?&rdo;夏见鲸感觉跟陆载说不通，气得捶了一下栏杆，&ldo;你从头到尾都是被动的，就算你动手了又怎么样，法律上还允许正当防卫呢，这些压根就不能怪到你头上。

&rdo;

陆载突然抬起头，问夏见鲸，&ldo;你知道张载祠吗?&rdo;

&ldo;喂，不要敷衍我，&rdo;夏见鲸抱着栏杆不撒手，&ldo;转移话题没有用的，不把你安顿好我是不会走的，我真怕我不在了你能直接从这里跳下去。

&rdo;

时间是个魔术师，就算再痛苦的记忆，经年累月地隐藏下去，都会渐渐沉入心底。

陆载又不是当年那个小孩，他做不到与自我和解，但却学会了与怪兽共处一室。

他原本只是单纯站在这里发呆，完全没想到竟然会让夏见鲸衍生出这么多奇怪的脑洞。

夏见鲸这话说得太直白，像是白刀子捅进来，搅弄着一池浑水，但抽出来时却没见血，反而翻腾起来几条肥鲤鱼，适合撒上孜然烤着吃。

陆载不觉得冒犯，他甚至有些享受夏见鲸这种鱼死网破式的关切。

&ldo;没敷衍你，我带你去转转，边转边给你讲，满意了吗?&rdo;陆载笑，把自己头上的鸭舌帽卸下来，扣在夏见鲸脑袋上，&ldo;帽子戴着，别一会儿又娇气得直喊晒。

&rdo;

&ldo;这个梗能不能不提了!&rdo;夏见鲸翻了个白眼，又忍不住笑起来，&ldo;真的假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