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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家中负累太重,他早早地就认了命,知道自己这一世最要紧的,就是好好工作,努力挣钱。
长孙家给他的这份差事,旁人都艳羡不已。
不论年俸还是东家对他的信赖尊重,他都十分满意。
他心里想着,再过个两年,就能将常年卧病的父母接到汴陵来住,届时子女也大了,一家人团团圆圆,平平安安,他也就再没有别的念想。
可偏偏就在他买下新宅院之前,父亲的病势再也撑不住了。
父亲一走,母亲失了支撑,不几日也跟着去了。
子女们都成了婚,见着老人们不在了,便吵嚷着要分家。
这些家里的事,一向是褚大娘子在管,横竖他只管在汴陵挣钱,按月寄银子回乡,旁的事情是不问的。
他只知道分家的事情扯了许久都没有结果,家乡送来的每一封信都是在诉苦、抱怨和争家产。
初时他还拆开几封看过,再后来便懒得拆开了。
褚安平的生活是极致地简单。
也许是这些年节俭惯了,他在口腹之欲和穿着上都没有什么大的欲望。
他每日只睡三个时辰,早上卯时准时去钱庄上工,到夜里盘点入了账,回到家中已是亥时。
东家小姐也觉得他辛苦,劝他每个月休上几天假,他自己却不肯。
若不上工,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就是在这个时候,东家小姐送了他一把紫檀木的算盘。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账房先生最得有一把趁手的好算盘,得结实,顺滑,珠子圆润,声音清脆。
这把紫檀算盘用料好,没有上漆但色泽莹润,算珠光滑,一看就是把好算盘。
他一眼就喜欢上了。
东家小姐说,这是把如意算盘。
这一句话把他说懵了。
如意如意,如什么意呢?
他竟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想要的。
许多个独自盘点清算的深夜,他将结了厚茧的手指抚过每一颗算盘珠,便似将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寄托在这算盘上。
隔位六二五,退位一二五,一八七五记,改曰二十五。
算账的活计越来越容易了,有时候他似乎都不用费力去拨动那算盘珠子,只要心中稍稍一动念,算盘便自动替他算出来了。
他心中隐隐惊奇,知道这不是一把普通的算盘。
直到那一晚,他一个人在房中盘点清算的时候,绛珠出现了。
她说她叫绛珠,声音柔而亮,像轻轻拨打的算盘珠子碰撞的声音。
这像是他会给他取得名字。
可是他都还没说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该叫这个名字。
这还不算什么,真正让他惊恐的是,绛珠和东家小姐长得竟有七八分像。
他是看着东家小姐长大的,从她十岁上下跟着老东家学看账,便认识她了。
说起来,打算盘的手艺还是他亲自教会她的。
可是东家小姐长得真快啊,一转眼便抽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也不再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而是富有主见,心思难测的春花老板。
这些年他倾尽了心思帮她把长孙家的家业发扬光大,她也对他极为尊重,开口闭口都称他褚先生。
甚至他喜欢收集算盘这点小爱好,她都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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