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是他的手、他的脸、他的身，他所有的肌肤，都在缓慢而坚定地枯萎，就如同方才还停滞着的岁月，又重新恢复了流动。

然后，一瞬千年!

眼看着就要成为一具骸骨，毕摩的身上忽然冒出大团大团极黑极浓的黑气，将他的身形，彻底地隐藏在了黑暗之中。

&ldo;岁月啊!&rdo;他再叹道：&ldo;果然是天地间最伟大的神力!&rdo;

眼睁睁地看着这诡异而神奇的一幕发生，许若雪只觉得口中发苦、浑身发麻，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不知道恐惧是何物的她，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真真切切地恐惧。

下意识地，她抓紧了小道士的手。

小道士果然没让他失望，他的心果然很大，他竟然神色如常，似乎平时就司空见惯。

他上前，手抚胸，腰深弯，恭敬地说道：&ldo;见过神的使者，尊贵的毕摩。

&rdo;

毕摩点点头，指着地上一堆堆的骨粉，用生硬的汉话一字一顿地问：&ldo;勇士，成灰。

岁月，多久?&rdo;

小道士答道：&ldo;已过数百年，具体多久，小子实在不知。

&rdo;

&ldo;慕扯勒部，何处?&rdo;

&ldo;小子不知。

&rdo;想了想，他加了一句：&ldo;祭天山此地，现已荒废，再无人烟。

&rdo;

毕摩先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想了想后，忽然大怒，浑身黑气爆涨：&ldo;罗罗，纳苏祖灵之居，家神之地，不可弃。

尼莫何在?&rdo;

这话小道士就完全听不懂了，只能垂首候在那。

毕摩长叹了一声，忽然用古老的语言唱了起来，他似在唱歌，又似在念经，边唱还边跳着奇怪的舞蹈。

跳了足足半个时辰后，他五体投地，对着祭坛跪拜一番。

折腾了好久后，毕摩才起身。

他说：&ldo;长魂，不长生。

聂苏毕摩，骗我。

&rdo;

这话小道士懂了，他答道：&ldo;尊贵的毕摩，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在追求长生。

可无数年来，又有谁能真正不死?生死，本就是天地间不可逾越的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