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平常的语气也掩盖不了四年前那场刻骨铭心的背叛。

莫云轩看着姬辰故作平静的样子，似乎能透过他看到很久之前那座陌生城市彻夜的大雨淋漓和跪在茫茫天地间无依无靠的单薄少年。

他不知道能让一个品学兼优的孩子毅然离家的梦想是有多坚定，也不知道被至亲厌恶抛弃的惶恐，不知道被护在身后的好友从背后捅了一刀的感觉到底多难过，更不知道梦想破碎所有努力付诸东流的时候会不会绝望。

四面楚歌不过如此。

那一刻姬辰晕倒的时候，大概是真的万念俱灰吧，明明人生才刚刚开始，却好像已经提前走完一生。

&ldo;……喂，&rdo;姬辰有些无语地看向莫云轩，神情莫测，&ldo;你哭什么啊，这么感动的吗？我都没哭好不好。

&rdo;

莫云轩闻言一愣，手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脸颊，摸到一手湿润。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中透明的水痕，这才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地流了泪。

&ldo;……我不知道，只是觉得很难过，&rdo;莫云轩低着头，声音压得很低，说到后面几近消音，&ldo;对不起，我骗了你。

&rdo;

我心疼那个在雨里放声大哭的你。

也心疼现在坐在我面前明明笑着却如同枯木的你。

我憎恨那个虚伪自私的小人王絮。

也憎恨现在同样为目的不择手段进行欺瞒的自己。

&ldo;……你是不是不会原谅我了？&rdo;莫云轩哽咽着，他从没有这样后悔过，后悔得想不顾一切回到过去弄死那个自以为瞒天过海洋洋得意的自己。

莫云轩努力控制，眼泪却愈发汹涌，他死死咬着嘴唇，透过泪水恍惚间仿佛能看到四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在骄傲地笑着，可转眼间就被打落在地狠狠地折磨。

他努力地去看那个折磨姬辰的人是谁，可看来看去都是模糊的影子，他不甘心，却突然发现那人跟他长着一样的脸。

是他伤了姬辰。

姬辰对着哭成狗的莫云轩毫无办法，只能笨拙地安慰他：&ldo;没事啦，哭啥啊你，大男人哭成这样丢不丢人……&rdo;

莫云轩压抑着发泄似的地吼了一声。

难道还有比丢老婆更丢人的事情吗！

并没有！

姬辰无法，之能等着莫云轩哭完。

莫云轩哭爽了，把眼泪胡乱一抹，冷声问道：&ldo;后来呢？&rdo;要是王絮还在打比赛他就找人废了他的手，让他也尝一下梦想破碎的滋味。

殊不知他现在红着眼睛目露凶光的感觉有多可笑，看上去就像一只小白兔在伪装霸道总裁‐‐&ldo;天气凉了，让胡萝卜都死无全尸吧。

&rdo;

本来心情压抑只是强颜欢笑的姬辰被硬生生逗笑了，他忍不住弯了下嘴角，可是随着他说的话，那抹笑容渐渐淡下来：&ldo;……后来洛非成了替补，王絮因为被查出电脑里有大量不同账户登录被判定签约期间代练，终生取消比赛资格，洛非就顶替了他成了首发中单。

&rdo;

&ldo;而我，回到老家重新拾起课本，在高二复学，最后考到了这里。

&rdo;

莫云轩咀嚼着这句话，分析里面巨大的信息量，突然他像是过了电一般猛然抬起头，不敢置信般问道：&ldo;替补？&rdo;

姬辰弯着眼睛笑，那笑容有种洒脱的味道：&ldo;对，俱乐部本来就准备招一个首发一个替补‐‐不管我和洛非谁赢谁输，都能留下来，只是，我带来了变数。

&rdo;

&ldo;……最后也是由我承担了后果。

&rdo;

&ldo;命运总是环环相扣，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rdo;

他非常温柔地拥抱了面前这个高大的青年，帮他拭去眼角的泪水，安然道：&ldo;我不恨了。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