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仲白要是不进宫，一般一天总要号上几个脉的，今天能陪家里人吃这么一顿无味的酒，已经算是很有耐心了。

蕙娘笑着点了点头，打趣权季青，&ldo;四弟还不回去读书？明晚要考察功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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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二嫂也来打趣我。

&rdo;权季青的眼神就像是一泓水，被笑意吹得微微地皱起了波纹，他和权仲白轮廓相似，可同风流横溢的二哥比，要内敛得多，也更沉稳一些。

&ldo;刚才吃饭，雨娘说了几句不合适的话，您别和她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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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蕙娘开口，他就将眼神调向了一水之隔，花阴下的两姐妹，语调也有几分沉重，&ldo;她快定亲了，小姑娘家，心里装着事多，情绪就容易上头……&rdo;

蕙娘心中，不禁轻轻一动：权季青这个人，挺耐人寻味么。

权叔墨是不着家，一门心思在武事上使劲，他倒是好，两头示好，两头都不得罪……这哪里是给雨娘解释来的，倒是明知道权仲白根本不关心家里的事儿，她一个新媳妇局面还没打开，给她送消息来的。

&ldo;也到了该定亲的年纪了。

&rdo;她不动声色，&ldo;难道家里还能委屈了她不成？嗳，总是小姑娘心思，阴晴不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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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倒也不好这样说。

&rdo;权季青叹了口气，&ldo;谁让宫里局势，变得太快……&rdo;

蕙娘不禁有几分愕然，权季青微微一笑，他没有再往下谈论这个话题，而是浅笑着道，&ldo;是啦，二嫂那天送来的桂花糖藕，真是好吃，我虽然年纪小、辈分低，可偏巧就贪嘴得很，您要是还瞧得起我，我倒要托个脸面，问您要个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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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那我还就不给了。

&rdo;蕙娘心中再动，她同权季青开了一句玩笑，&ldo;想吃就过来我院子里，同你二哥多亲近亲近，免得他一天到头都是扶脉，也无聊得很！

我这里别的没有，好吃的点心倒多得很，平时舍不得拿给你二哥吃，有客人来，才舍得拿出来。

你二哥托赖你的面子，也能多享些口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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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季青不禁失笑，他冲轩内一个丫鬟招了招手，拿着一钟茶来，在自己手上转来转去的，却并不喝。

&ldo;二嫂口齿灵便，真是比二哥机灵得多了……不过嘛，我这个人务实得很‐‐二哥平时又不大在家里住，我来了也是扑空，还是要个方子，想吃了随时就能做，岂不是好？&rdo;

两人说的是点心，可又都知道这谈的明明不是点心。

蕙娘觉得自己要比片刻前明白得多了，只是现在也不方便细想，她正要说话，见权夫人含笑遥遥向自己招手，便忙冲权季青点头一笑，抛下他走到权夫人身边去了。

老太太怕是身子疲乏，已经回院子里午睡去了，权夫人却还是有兴致的，她在水阴面站着喂鸳鸯，见到蕙娘过来，才拍了拍手，把一手的小米都拍给水禽吃了。

自己冲蕙娘笑道，&ldo;今天累着了吧？其实你们也是的，实在太谨慎了，就坐下吃着又何妨呢，都是老亲戚了，谁还在乎这点面子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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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可见蕙娘跟在大少夫人身后，低眉顺眼做小伏低，显然也令她很欣慰：相府千金，从小享福惯了。

在长辈跟前，能立得住一时的规矩不算什么，能立得住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的规矩，那才是本事。

蕙娘过门一个多月，晨昏定省有疏忽，虽然情有可原，但终究是个缺憾，她今日加意表现，多少也有将功补过的意思，从权夫人的眉眼来看那，她还是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