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话了，好像正有人捂住他的嘴，他的表情很痛苦。

我不能再继续了。

我说：&ldo;黑暗一点点退去，一点点退去，一点点退去……你有了脑袋，有了双肩，有了肚子，有的大腿，有了双脚……天一点点亮了，亮了，亮了，这个世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我数10个数，你慢慢睁开眼睛，1，2，3，4，5，6，7，8，9，10……&rdo;

他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我静静地看着他。

他很警惕地问：&ldo;你对我干什么了？&rdo;

我说：&ldo;我去你的大脑里转了一圈。

&rdo;

他说：&ldo;出来了？&rdo;

我说：&ldo;里面曲里拐弯的，像迷宫。

&rdo;

他笑了：&ldo;欢迎你下次再来！

&rdo;

我说：&ldo;你睡一会儿吧。

&rdo;

他立即躺下来，动作惊人地灵活，他蜷在后座上，看上去就像个小孩。

这天的天气出奇地好，我不知道，这是李兆人生的最后一个中午。

我下了车，关好车门，然后，走向了郑太原的帐篷。

他的帐篷搭得比较远，好像怕我们的人讨厌似的，远远看去，那个小帐篷就像个坟包。

我要去跟郑太原聊聊。

我要去看看他的鞋底。

我走到他的帐篷门口，问了句：&ldo;老郑，睡了吗？&rdo;

他说：&ldo;没有。

&rdo;

我掀开门帘，钻进去了。

帐篷太矮，我站不起身，直接坐下来。

郑太原躺在睡袋里，只露着脑袋。

我看了看，睡袋四周并没有他的鞋。

我说：&ldo;你在睡袋里穿着鞋？&rdo;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ldo;经常风餐露宿，习惯了。

&rdo;他的脸颊上果然有两团高原红。

我说：&ldo;李兆疯得太严重了，他说他看见了三个你。

&rdo;我一边说一边严密观察他的表情。

他说：&ldo;唉，他真不该来罗布泊旅行。

只要出不去，很容易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