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已过去了大半，客栈外漆黑一片。

南宫寻将厅堂的大门轻轻推开，隐约听到鼻息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合上大门的时候，他又朝木梯下瞅了一眼，仿佛那美貌女子还在盯着他痴笑。

急行至&ldo;春香楼&rdo;，楼前楹联上的灯笼已经熄灭，天上的星辰也已寥寥无几，只是此刻的盈月还西昃在天边，所以使一些眼神还是能辨别清楚&ldo;春香楼&rdo;的各间门房和窗户。

南宫寻绕到楼后，楼脚的地基向外延伸了两丈，两丈开外便是环绕县城的大河，河堤上傍着&ldo;春香楼&rdo;植了一排春柳。

此时，已近凌晨卯时，西天的盈月朦朦胧胧，除去一两间早起的豆腐房和包子店亮起零星灯火外，各条街道仍旧笼罩在黑暗和寂静之中。

南宫寻在&ldo;春香楼&rdo;下徘徊了几步，心中已经确定幽若闺房的确切位置，只是奈何如何上去还是问题。

他用手拍了拍身旁柳絮轻飘的树干，打算爬上去拭拭。

幽若闺房的窗户离岸堤的春柳有丈许距离，南宫寻躬身向窗户的木框扑去，倒够着了。

他手脚并用费了一些气力，总算蹭上去了。

幸亏那窗户是虚掩着的，南宫寻&ldo;嗒&rdo;的两下，抽身潜了进去。

幽若的闺房内死寂一片。

南宫寻轻脚轻手地摸索了一阵，眼睛渐渐适应了里面的黑暗。

透过浓重的夜色，看到幽若的床前似乎挂了一件白衣。

他借着窗口撒进的月光，悄悄向幽若的床边行去。

行近了一些，心里又觉不妥。

心想，必须让幽若知道他进来了，否则深更半夜闯进独身女子的卧房，那便不成体统了。

南宫寻立在幽若的床前，轻声唤道：&ldo;幽若姑娘，小生便是昨晚那个读书之人。

小生今日一早便要离开这里，所以冒昧前来向姑娘道别。

&rdo;

幽若床前的&ldo;白衣&rdo;慢慢转过身来‐‐她原来是个人！

南宫寻心里惊了一下，退后几步，说道：&ldo;小生不知道昨晚的事情是否确实，但姑娘对小生的知遇之恩，小生来日一定报答。

&rdo;

&ldo;白衣&rdo;轻哼了哼，仿佛在哂嗔。

她微微抬起头来，伸手招呼南宫寻过去。

南宫寻立在原地有些犹豫。

&ldo;白衣&rdo;继续低垂着头，散乱的头发齐肩披撒在前额。

她站起来，伛偻着腰背缓缓朝南宫寻爬来。

南宫寻慌乱地退了一步。

那&ldo;白衣&rdo;已穿出了阴影。

南宫寻看到月光下的&ldo;白衣&rdo;满头垂鬈着苍老的白发。

她一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伸向南宫寻。

两条畸形的腿正朝他靠近。

南宫寻仿佛定住了一般，在原地颤抖不止。

&ldo;白衣&rdo;从喉底深处发出一阵&ldo;呜咽&rdo;之声，用苍老的手一把抓住南宫寻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