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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墨耘精神一振,父子俩在这一点上是一致的,骨子里都淌着名为冒险的狼性血液。
张静禅这样的解释,正中他的胃口。
他又仔细看了一会儿方案,问:“我需要筹集多少资金?”
“9000万。”
张墨耘沉默。
福铭现在的情况,再凑出9000万,就是把最后一口活气都抽走。
那么福铭不会在年底崩溃,现在就会崩溃。
而他作为福铭掌门人,会立刻遭遇内内外外各方压力,可以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能不能扛到9月抛售都不好说。
而且,拿出的是9000万,如果赌输了,就是10倍杠杆……
李微意见他的脸色阴晴不定,刚想劝,却见张静禅只是静静坐着,盯着张墨耘,明知这是必赢的局,也不肯多出言安抚。
李微意突然了悟,他是想看到父亲信他,不管冒多大风险都信他。
于是她也不作声了。
张墨耘的嗓音干得厉害:“阿禅,微意,你们算没算过,如果这一把输了,我要背多少债?”
两人都不说话。
张墨耘喃喃道:“19、20……接近20个——亿!
你们见过那些破产欠债的人吗?他们就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没有人会再相信他们,没人跟他们合作。
哪怕他们再有能力,也不会有机会。
我会背着这笔债,屈辱又无能地活着,直到老死。
这辈子,都不可能翻身。”
李微意默然不语。
张静禅忽然低低笑了出来,他抬起头,目光冷透了。
他问:“你见过那些,因为你这样的破产企业家,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人吗?现在是不是有不少亲戚朋友,把钱投给你,投给福铭?大姨、二姨、二伯、黎伯伯、许异……他们都投了吧?”
张墨耘不出声,算是默认。
“也许只是区区几百万,几十万,对你而言不算什么。
可这是他们大半生甚至一辈子的积蓄。
除了亲朋好友,还有上下游供货商,那些小厂子,一向靠福铭而生,拿不到货款,就活不下去。
工地的几千工人,干了一年,有的人家里很穷,就靠这笔钱活命。
今年年底他们全部拿不到工资。
74w
你见过有人跳楼吗?见过老弱妇孺举着鲜红的横幅在福铭门口哭晕过去吗?你见过,那些工人大冬天守在工地不肯回家过年,还幻想着有人替他们讨薪吗?
你破产,清算,不能坐飞机,不能住好酒店,每个月只能挣三四千块,勉强维持生活。
你窝在租来的小房子里,不停地换几次住处,就能人间蒸发,躲开所有责骂和侮辱。
可是我……可是你的儿子和妻子,他们躲得开吗?所有人都知道张静禅是个老赖的儿子,那些工人对他哭,打他,骂他;破产的小厂商在他妈面前跳楼把他妈吓得夜夜哭着做噩梦……以前那些最会吹牛拍马的人,都成了尖酸刻薄的债主,成了仇人,个个恨不得从他们母子身上咬下一层肉。
从此他们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只有无处不在的债主。
你窝囊到老最后自杀算什么?死了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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