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着吴大印坐在他的身边。

大印说：&ldo;我出去七八年，没有一天不想念你们。

人一年比一年的老了，在外边又剩不下个钱，光想回来，可没有盘川呀！

今年听说咱们这里也有了八路军，改了势派，我就一天也呆不下去了，走！

要饭吃，也要回老家。

老弟，这一路真不容易呀，全凭你哥哥从小卖力气，修下的这副腿脚，换换别人，早躺在大道旁边了。

老常兄弟好吧，芒种哩？&rdo;

&ldo;都好。

老常哥是咱镇上的工会主任，&rdo;老温说，&ldo;芒种去年就参加了八路军。

我对你说吧，咱这里可大变样儿了，庆山也回来了，是一个支队的司令，你看！

&rdo;

&ldo;你看，&rdo;大印对那女人说，&ldo;这个支队的司令，就是我们那个大女婿！

&rdo;

女人正低着头吃饭，抬起头来笑了。

老温说：&ldo;这是谁？&rdo;

&ldo;这是，&rdo;大印说，&ldo;这是你的新嫂子。

出外七八年，这算是那落头。

&rdo;

&ldo;我们这里的妇女可提高了，到镇上就要参加妇女抗日救国会哩，&rdo;老温高兴的说，&ldo;春儿就是主任！

&rdo;

&ldo;春儿，就是咱们那小闺女。

&rdo;大印又对女人介绍。

五十八

在县城里，吴大印知道了村里的很多事情，故乡的新的变化，在他的心里已经形成了一个约略的轮廓。

老温也和他谈了自己结婚，现在就去参军的事。

直到天快晌午，豆腐脑棚的买卖忙上来，他们才分手告别。

吴大印领着女人回子午镇去，这十八里路，他走得非常快，女人得时时喊叫他等一等。

起晌以后，他们到了子午镇的东街口。

墙院还是旧墙院，堤过上的柳树高密了。

乡亲还是旧乡亲，子午镇的男女老幼都集在十字街口的广场上。

用碾场的碌碡支着台板，搭起来的席棚里，挂着宽大鲜红的幕布。

它不像是庙会演戏，台上没有锣鼓胡琴的响动，台下没有各种叫卖的嘈杂。

在席棚附近是严肃的、紧张的，好像在讨论什么要紧的事情。

一进街口，两个背枪的青年民兵，就把吴大印拦住了，虽然吴大印笑着说这里就是他的家，并且还能指着叫出一个民兵的小名，知道他是谁家的孩子。

可是因为他身上带来的过多的风尘，身后女人的远方打扮和外路口音，使得两个青年查问得越发紧了。

十字街口的席棚那里，有人在讲话，尖利又带些娇嫩的声音，传到村外来了，吴大印望见那里，是一个女孩子站在台上。

&ldo;那讲话的不是春儿？&rdo;他对两个青年民兵说，&ldo;我就是她爹！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