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岁月给他们裹上了层层设防的壳，丛晓磊总会想，在没有父亲相伴的这些年里，她是不是从未毫无防备地撒过娇，那些在亲人面前的娇憨，恰到好处的招人疼，仿佛精心计算过自己能挥霍的底线。

她不愿意分享，因为&ldo;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rdo;；

她抵触靠近，怕得到又失去的恐慌；

可偏偏，她又乖巧懂事，爱笑爱闹，让人不觉异常。

&ldo;害怕？&rdo;丛晓磊问。

为什么不是丛医生给自己拔牙呢，许煦想，那样恐惧感一定会少很多，他这样问，她下意识地想说不害怕。

丛晓磊看得出她神色的变化，赶在她开口前堵住了话，&ldo;别怕，我在这。

&rdo;

说着，伸出手握紧了她垂在牙椅旁冰凉的手。

许煦心中一惊，想松开却被用力地回握住。

&ldo;张嘴，&rdo;拔牙医生把器械伸进嘴里，在意识如此清醒的状态下，知道对方正在敲碎你的牙，正在生拉硬拽，正在一团血肉模糊里捣呀捣呀，着实令人惊惧。

许煦是真的害怕，生理心理的恐惧让她忙不迭紧紧攥着丛晓磊的手。

闺女，你抓得疼了哎，丛晓磊长身而立，站在一旁，笑得无可奈何。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有几秒。

&ldo;下去吧，&rdo;医生说。

许煦没有听清，仍僵硬地躺在那里。

丛晓磊失笑，温声道，&ldo;好了，拔完了。

&rdo;

&ldo;要留个纪念么？&rdo;医生把托盘里几块碎牙放在许煦眼前晃了晃，许煦吓得连忙摇头。

丛晓磊拉着她下了牙椅，许煦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还握着对方的手，想要松开，丛医生却又攥得更紧了，拔牙医生在一边交待着注意事项，许煦也不便在这里拉拉扯扯，只能顺从地被拉着。

医生见状，笑得揶揄，&ldo;得了，我也不用多交代了，晓磊都知道，好好照看着。

&rdo;

&ldo;其实我忘和你说了，我给你约的医生是我们老师，多奇怪的牙都拔过，你这点都不算什么，&rdo;两人并肩向医院外面走去，&ldo;要是不幸赶上见习的学生，那真的可能因为力度不好，拉扯个几分钟都可能。

&rdo;

&ldo;谢谢你，&rdo;许煦闷闷地说着，她的牙洞里还塞着止血棉球，生怕张开嘴便掉出来。

许煦任由他拉着，出了医院，打上车，回到学校，&ldo;回去睡一觉，好好休息下，要是疼了打我电话。

&rdo;

&ldo;谨遵医嘱，&rdo;许煦道。

想了大半天，丛晓磊还是决定跟随自己的心意，伸出手摸摸了她的脑袋，&ldo;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