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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第2页）

因此都说是要不好了，果然，一天气促过一天，到了第七天早上，人倒是清醒过来了，想见王氏。

老太太也不嫌晦气，硬跟在王氏身后进了屋子，一并连善桐、善榴姐妹都陪在一边。

二姨娘临死前反而得了殊荣，一屋子主子都站在底下，她倒能躺着说话。

或许是自忖必死，二姨娘的态度反而很坦然，多年来几乎刻进了她骨头里的怨恨，现在已经留不下什么痕迹了。

可这坦然，同临撒手时的心满意足比，又有几分不同，在善桐眼中，这坦然正是因为她的绝望，在她百般抗争、百般心机后却都始终不能扭转局面，只能含恨认输。

绝望之中，又还有三分意难平‐‐这赌气一样的不服气，还是从她的眼神里露了出来，落入了王氏眼中。

&ldo;太太。

&rdo;二姨娘的声音很轻，断断续续的。

&ldo;和你斗了一辈子，是我的不是……&rdo;

王氏眼中也有泪珠慢慢地滚了下来，她抽着鼻子，拿手帕去按眼角。

&ldo;快别这么说了，从前的事，还提她做什么？&rdo;

二姨娘却很坚持，&ldo;我和你陪个不是，我是要死的人了，你别和我计较……&rdo;

这一出榻前相送，两个人都唱得用心，老太太看得却有几分不耐烦了。

她狐疑而不屑地扫了王氏一眼，打断了二姨娘的告解，紧盯着她问，&ldo;你有什么话要带给梧哥？就只管说，有我在这里，保证原原本本地给你传到。

&rdo;

这就是疑心二姨娘的去世不干不净，暗示二姨娘自己能为她做主，善桐在心底叹了口气，也望着二姨娘并不说话。

二姨娘感到了她的视线，调转过头来冲她微微一笑，这笑里，居然带了她一辈子都没能修炼出来的温婉贤淑。

&ldo;那就请老太太对梧哥说，&rdo;她吃力地提起了声音。

&ldo;从前是我不懂事，他年纪虽小，可说我的那些话，再对也不过了。

是我明白得太晚……千错万错，全是我一人的错，太太能容我，是太太的恩德，他若还念我一分好，从此便全心全意，十分地孝敬老爷、太太，我在地下知道了，也能安心……&rdo;

这番话，二姨娘说得诚诚恳恳，看得出，是她的真心告白。

就连王氏也不禁为之触动，一时凝眉不语，二姨娘又转向了她，竟大胆地伸手死死地抓住了王氏的手腕，急切地道，&ldo;太太，梧哥儿就托给你了。

我还没见他说上媳妇‐‐&rdo;

要说王氏全无良心，那肯定也是含血喷人，对于这么一个被她玩弄了大半辈子、践踏了大半辈子的奴才，她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那是没人能说得清的。

但现在人家都被折腾到这一步，连命都要被拿走了，她也不可能还是铁石心肠‐‐真要是这样，她也早就要了二姨娘的命了。

&ldo;你就放心吧。

&rdo;她也放下了做太太的架子，诚恳地说。

&ldo;一定给梧哥在京城找一户好人家，为他在仕途上多添些助力！

&rdo;

在京城说亲，那就肯定不是说王家的亲戚。

这意思大家都立刻品出来了，可二姨娘却显然已经没有这个脑力了，她迷茫地瞪着眼睛，回味了半晌，这才恍然大悟，不禁欣慰地一笑，低声道，&ldo;那我也就……指着太太这句话了……&rdo;

说着，眼皮便慢慢地沉了下去，周围人忙道，&ldo;快要落气了，主子们都在，她命薄压不住，走得也不安心，您们请暂避出去吧。

&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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