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的手缓缓的，无力的垂了下去。

看着云夜眼中的光华慢慢散去，琳琅只觉自己的心似乎被一只巨大的手捏的粉碎，她发不出丝毫声音，如同一条失了水的鱼，徒劳的张着嘴喘息。

额上青筋一根根鼓起来，她多想他再说说话，她多想叫他起来再骂她几句，可她连呜咽声都已经发不出，她像是哑巴一样徒劳的张着嘴呐喊，胸间的一股气压的她心扣闷闷的疼。

不远处的山沿上噼里啪啦落下一颗颗碎石，只是琳琅再没有心思去看，她固执的摇晃着云夜的肩，似乎这样真的可以将云夜叫醒一般。

直到云翼在云夜另一侧蹲下为云夜诊脉时琳琅才微微回了神，她呆呆看了看云翼，像是一个失了所有颜色的木偶：&ldo;二师伯，小师父没了……&rdo;

云翼没有回琳琅的话，只伸手抓了落在琳琅肩上的六彩斑斓蝶拢进袖中：&ldo;昌夜，你何苦……&rdo;

琳琅愣了片刻，机械的抬了头去问云翼：&ldo;昌……昌夜？&rdo;

伸手在云夜脸上划了一下，云翼眼皮子都没抬：&ldo;昌夜是小夜入我宗派之前的名。

&rdo;

琳琅只觉脑子里哄哄作响，似有千万辆马车并驾奔腾，闹的她脑子突突的疼，记忆里也有这样一个声音清清淡淡的叫着这个名字，说着不咸不淡的话。

那是什么时候？为什么她一点也想不起来？

脑子乱糟糟的疼，疼的她死去活来，却还是想不起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她知道这个名字很重要，可是她想不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云翼已经轻轻扫开琳琅环着云夜的手臂，他声音清冷：&ldo;昌夜，回青齐山吧，该回去了。

&rdo;

云翼不高不低的话语却像是炸雷一样炸响在琳琅的闹子里，被记忆尘封的大门打开，十年前在青齐山下，那个救下自己的穿着红衣的男子，他叫昌夜！

是他逆着阳光，给了自己最温暖的一股劲气。

是他一袭红衣迷了自己的眼，眉眼温柔，语调清淡。

是他陪了自己无数个清晨和夜晚，陪她笑闹疯玩。

是他为自己出气，把凌云师兄切磋了个大花脸。

是他，默默陪了自己十年！

琳琅只觉一股巨大的悲伤像一场雨将她从头到尾淋了个通透，她狼狈的躲闪，却怎么也躲不开。

再回神时，云翼已经抱着云夜行到崖边。

云翼的背脊挺得笔直，云夜的脸色惨白，纤长的眼睫弯成漂亮的弧度，只是那双眼再也不会睁开。

白羽站在地上看了看已经走到崖边的云翼，又看了看呆愣着的琳琅，最后扑腾着翅膀往云翼的方向去了。

琳琅坐在地上看着云翼的背影怎么也站不起来，只扬了头轻声问到：&ldo;二师伯，十年前在青齐山下救我的……&rdo;

琳琅话还未完便被云翼打断：&ldo;是昌夜，一直是他，没有别人。

&rdo;

云翼的话像是一记重击，让琳琅身形一晃，而后便是一条细小的血丝从她嘴角滑下：&ldo;可是……可是小师父他从未说过啊……&rdo;

云翼的步子微微顿了顿，没有回头，话却是异常决绝：&ldo;琳琅，我最后悔十年前随了小夜的性子留下你。

&rdo;

语罢，云翼再未看琳琅一眼，只将云夜负到肩上，从怀里摸出两把铁钩，再抛出去借助铁钩的力气如同猴子一般爬上了崖壁。

云翼身形极快，即便背着一个人，他也在片刻之间便看不见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