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吸了一口烟，烟圈扩散开去，粗哑的声音响起：&ldo;我一直以为她会过得很好。

&rdo;

秦奚眺望着青山上浓密的树林，眼神幽暗不明，淡淡的道：&ldo;我就没见过她把日子过好过。

&rdo;

&ldo;她手术成功后，我离开了x市，四处飘荡，给人搬过砖扛过水泥，跟人到深山里还瘸了一条腿，内蒙、西藏……我去过许多地方，我当自己是赎罪，十年是我给自己定的期限，我忍着不去打探她的消息，终于等到了第十个年头，我想万一她还未再嫁的话，我就试试求她原谅，即使不成……也能看看她……&rdo;他的声音一直很平静，但听着却让人倍感悲凉。

他把手中的烟蒂扔到脚下碾了碾，苍老佝偻的身躯在秋风中越加的萧瑟，&ldo;这么多年，我早就累了……&rdo;

我仿佛看到经年后的自己，如他一般用余生来赎罪，蹉跎悲凉的走完人生，然后得一个了无生趣的结局，我感到阵阵的冷意，这种感觉随着警察的到来达到了顶峰。

&ldo;小恒就……&rdo;

&ldo;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他。

&rdo;秦奚向他承诺。

秦奚把时间计算的很好，给了这个中年人逃离的时间，但很明显对方没有这个意思，我看着这人被警察带走。

如果不是他，那么被带走的那个人就会是我。

&ldo;发什么呆？&rdo;

我缓过神来，原来是秦奚已经做完笔录，来找我。

&ldo;那人是谁？&rdo;我不自觉的问出口。

&ldo;他曾经是我姐夫。

&rdo;

&ldo;怎么会……&rdo;

&ldo;你也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了，没什么值得说的，他当初对我大姐很不好，就是你爱我时我不爱你，当我爱上你了，发现斯人已不在，都是理不清的罗圈债，你问这些又有什么用？不如考虑一下你自己。

&rdo;

&ldo;我？我考虑什么……&rdo;我整个人有些愣然，一直反应不过秦甫已经死了的事实，我想过很多弄死秦甫的方法，以牙还牙的给他下药，或者是让他受尽折磨的死去，好一解心中的郁气，可是人竟然就这么死了，被烧得面目全非。

秦奚吸了口气，好脾气的道：&ldo;如今秦甫已经死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rdo;

我？我原本打算和秦甫同归于尽，虽然这看起来是个很蠢的决定，但对于无牵无挂，还将要成为疯子的我，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但现在秦甫却死了，我空留着仇恨无法发泄。

我该干什么？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ldo;当初二哥没有完全恢复也是有原因的。

&rdo;

我看向秦奚，今天的秦奚比往日多了些许的耐心与平和。

&ldo;他一直不能介怀大姐的死，认为自己是帮凶，一直活在悔恨和自责当中，他没办法放下这些重新开始，内心无法真正的得到安宁，也就没法完全的恢复。

&rdo;

横着人命，想要无愧于心的过活，谈何容易，日日被愧疚悔恨缠身，夜夜被噩梦惊醒，秦暮的处境我几乎是感同身受，前世也好，今生也罢，一想起温扬的死，就是噬心刻骨的痛。

&ldo;但现在他有了新的的生活和对自己很重要的人，他这两年过得一直都不错，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也没人要求你完全忘记，但总要开始新的人生，既然改变不了过去，何不给自己一个机会重新开始呢？&rdo;

放下过去，重新‐‐重新开始吗？

温扬这辈子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甚至可以预料他今后圆满的人生，我这算是赎罪了吗，那我是不是也能放下过去重新开始了？

但是真的可以放下吗？

&ldo;走吧，去美国，不试试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输，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rdo;

…………

昨天的一场秋雨过后，白日虽然依旧燥热，晚上的空气却透着丝丝的凉意。

在楼下小区的花坛旁，我站了快半个小时，一直踌躇着不敢有下一步的动作，来到这里已经用尽了我所有的勇气。

虽然想过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但终究是想再见他一面，我们之间至少该有个正式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