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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它没有办法。
规则的、沉重的、呆滞的钢管在地上,越是被他不断敲打,越是显示着它的威力,任他宰割但又不为他所征服。
折腾了将近两个小时,传动轴终于被砸开了。
换核心零件,装垫片,抹机油,再重新装上,砸实。
向学抱着那个长长的、沉重的钢管,到卡车边,匍匐到尘土上,在腾起的尘雾中,钻回卡车下面,把那个呆头呆脑的重家伙拖进去。
又费了一番工夫才安装好,因为太沉,还要往上托着,一个人完成很不容易。
那个司机一直在旁边观看。
我趁机和他聊天,问他基本的情况和这一段路的运输情况。
他是山东人:&ldo;原来给人家做司机,去年买了这辆车,借有十来万块钱。
雇了个司机,人家啥都不管,每月净给六千。
主要是从东胜往天津一个公司拉煤,一吨煤四百块钱,一车能装四十吨。
一车有一万多块,可最后落到口袋里没剩几个了。
我给你算算,这一路上光罚款都得几千块钱打点。
到处都是拦车的、超载点、警察,有些根本都不知道为啥,拦住都得赶紧给人家掏钱,给个一百五十,就可以走了。
你要是不服,那就不是一百两百的事了。
他会找各种理由,只要想罚你钱,那还怕找不来。
车擦得不干净了,倒车镜怎么了,超高了,那理由你想都想不起来。
一般都是赶紧给人家算了。
还有过路费,来回又得几千块钱,司机的工资开开,几天的吃喝,车再坏一下、修一下,这一趟下来就挣不住啥钱了。
就这一段路,走走停停,单趟就得三四天,一个月下来最多跑三趟,回来还是空车。
老说超载,你算一下,不超载根本不行。
&rdo;
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我看到货车的车头里,那个小碎花帘子拉动了,一个穿红毛衣的年轻女人从帘子后面爬了出来,头发蓬乱着,睡意惺松的。
我用探询的目光看着司机,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一下,说,那是他老婆。
我走近去看,车头实在太高,又不好意思攀上去,只隐约看到里面还有一个煤气灶,有锅放在上面。
看来,货车的车头不只是一个操作间,还是一个生活空间。
那个年轻司机随着我的眼光,在一旁给我作解释似的说:&ldo;成年跑车,光吃方便面、馍、饼,胃都吃坏了,自己弄个小液化气灶,还可以做碗热汤喝,省钱还方便。
&rdo;我估计,这也是老婆来了之后才添置的家具。
交了钱,司机上了车,他雇来的那个司机直接爬到帘子后面休息去了。
他们夫妇俩坐在前面。
一个鲜红,一个草绿,很是鲜艳。
我们挥手再见。
这边向学洗完手,又把衣服换了回来,还是灰白衣服,又一帅小伙,和刚才的工装判若两人。
叫上隔壁的那个老乡,我们一起到这个修理站两个饭馆中较好的一家去吃饭。
那个叫宋林的老乡整个人看起来极其消沉,声音很低很慢,不吃任何菜。
意外得知他做过传销,就问起他的传销经历,他回答的声音更是低缓得折磨人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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