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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他神色淡淡,视线越过杳杳寂静的重重禅院,投落于不远处须五六人合抱的菩提树所挺立的方向。
菩提树下,白雪皑皑,铺得一张软白的锦毡。
忽而,满目雪白里闯入一高一矮两道身影,高的那个着淡赭色直缀挺秀如岭上青竹,矮的那个身穿丁香色袄裙,外罩燕颔红斗篷,纤弱玲珑若河畔细柳。
“阿兄,你又故意欺负人!”
“哈哈,我可没有,阿渔莫要冤枉哥哥啊……”
“明明看到你有用雪球砸人的。”
“哈哈哈!”
二人追逐嬉闹着,脆若银铃的笑声穿透簌雪冽风,清晰地传入男子的耳中。
男子眸光幽幽转暗,须臾之间锐如锋刃的视线便紧紧地攫住了一张娇俏却尚显稚嫩的小脸,而后微微眯起狭长好看的凤眸。
燕颔红鲜艳夺目,更衬得那莹玉般的脸庞皎若明月,艳胜春华。
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便已娉婷袅娜得教人移不开眼,他日不知该出落成何等绝代风华。
少女甜糯温软的嗓音像极了宫廷御宴上的弦箫泠泠,又胜似稍许彩珠落入玉盘的清脆,声声入耳,男子不由得收紧拢于宽大衣袖中的手掌。
良久,男子勾勾了唇,似是低喃一般,一字一顿地道:“阿、渔。”
——
“小王爷?”
和记忆中几乎一模一样的温软嗓音柔柔地响起,沈临渊骤然回神,侧目望去,恰对上一双灿若星辰的笑眸,难得愣怔了下。
容嬿宁被瞧得颊飞红云,连忙移开视线。
此时,湖面上涟漪渐散,风歇水止之间,平静得像是一面被精心打磨的菱花镜。
容嬿宁有心走开,但脚下的步子却如何也迈不开。
明明这几日时雪从未提及沈临渊有南行的打算,况且她们离开时,沈临渊方风尘仆仆的从外面回到别院,怎的不到半日功夫,他们又这样巧合的,重逢于荒郊野湖畔?
又明明自己心中早有决断,偏偏此时见着他,却难抽身去,索性将几多顾虑暂且抛于脑后,只微微扬起小脸,又迎上沈临渊未及移开的目光,弯唇问他:“您是要往南边办差去吗?”
身后那条离得不远不近的官道笔直通达,勾连着向南向北的城镇。
容嬿宁的话问出口,心下隐有猜测,但又怕自己会错了意。
而沈临渊则扬了扬眉,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诧异,为着小姑娘减了疏离的态度。
不过,他神色并无多大的变化,连先前那点儿怔然都敛得一干二净,仍旧是一副冷淡模样,对容嬿宁的问题不置可否。
见此,容嬿宁眨眨眼睛,只当他行事涉密,不方便与外人道,“是我逾越,不该乱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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