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许多被她刻意屏蔽在脑海的事情一一回忆起来，才恍然大悟。

他这张脸，其实自己应该早便见过。

在那个模糊的梦境里，他站在山头，她对着他俯身下跪，恭恭敬敬，轻唤一声“公子”

。

去岭南途中那名突然出现的暗色身影，飞扬的长发，诡谲的暗紫色眸光，那个时候他是想对自己用瞳术的吧？

“若若，可发泄完了？”

云宸抬起头来看着苏晚，眼睛里是和煦的芒光，不愠不怒，噙着三分柔色。

苏晚一见他云淡风轻的温柔模样，便想到与他相处的数百个日子，再想到他刚刚毫无愧色地一口一个“是”

，一时间怒恨交织，血气生生逼在喉间，被她强忍着咽了下去。

“为什么？”

苏晚的眼泪涌出来，被她逼了回去，只盯住云宸的眼，想要从他眼里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做了这么多伤她之事，他怎么还说的出“爱”

字？又怎么能没有丝毫悔意地承认一切，接着理所当然地认为她该原谅，该继续留在他身边？

云宸微微一笑，极淡的唇稍稍勾起。

苏晚从未想过，云宸的笑是可以带着一股邪气的。

他不回答，只是看着她，黑色的眸子里透出来的光还是如初时那般熟悉，她却清楚，或许这也只是他的一个表皮而已，即便是毫无距离地亲近过，她也无法看透他。

苏晚一瞬不瞬盯着云宸，等着他的回答，云宸却是不语，只是双眼里盈出浅淡的笑。

苏晚觉得那笑分外刺眼，他了然一切精心布局，她却一无所知地跟着他跳下陷阱，还跳得心甘情愿，所以他有理，他从未强迫她干过什么。

苏晚双拳紧握，指甲陷入手心，撇过脑袋转身出门。

他连解释都不屑。

关就城经过大雨洗刷，一片清宁静美。

城中最大的客栈被人包了下来，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你昨日去了哪里？”

侧厅内风幽盛气凌人问道。

穆旬清眉头一皱，不悦道：“公主管得多了些。”

风幽面色一僵，恼怒之色毫不掩饰，抖了抖唇，最终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她不想再提起宛轻尘，可自从几个月前父皇甍逝，他便变了个人似地，几乎用尽全力去找隐飒阁的消息。

几日前未与她商量便一人来了这关就城，她心中越想越是不安，尽管宛轻尘已死，可能让穆旬清如此上心的人事，她第一反应还是她。

“昨日发现隐飒阁主的行踪，相信公主也是知道，何须多问。”

穆旬清脸上的不耐敛了敛，低声道。

风幽见他肯解释，面上许多，语气也缓和了些，“那你找到什么了？”

穆旬清面色凝重起来，他记得自己看到酷似宛宛的女子，虽说外貌不像，可身形动作都是极似，便忍不住唤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