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苦难多，不曾信过佛，裴知即般若。

眼泪无声地滚滚而下，萧晨忍不住喉间的哽咽，轻轻一声，浅睡中的裴知眉头一皱、睁开眼向她看来。

这样的晨光里，女孩子坐在乱糟糟被褥之间、可怜又可爱地流着泪盯着他看，裴知也是感到心头一震的。

只是她眼神有些奇怪，既喜悦又伤悲，他站起来不由分说地握住了‐‐她额头。

&ldo;退烧了。

&rdo;裴知一早起来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有点沙哑，性感极了。

萧晨浑身一酥，无力地垂下头、将半张脸埋进膝盖上的被子里。

裴知揉她头发的手轻轻的，&ldo;还跟小孩子一样，发烧了说胡话、还从家里跑出去。

&rdo;

&ldo;我没有发烧。

&rdo;她嘴巴闷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ldo;你不用替我编理由……你和明弋在门外面说话我都听到了。

&rdo;

不用你找借口解释我的病态，我的人生就是这么糟糕，你嫌弃、你走。

&ldo;听到了你不来开门?!&rdo;裴知的语气如常，&ldo;酒壮怂人胆了，是吧?&rdo;

萧晨没有回答。

她在一幕幕地回想起昨夜与他有关的‐‐汗湿的怀抱、贴着她后背的他强烈的心跳、咬牙切齿的那声&ldo;萧、晨&ldo;，还有不知道是不是梦的那句&ldo;放心睡&ldo;……不如睡过去死了算了，萧晨绝望地将脸埋在被子里，在他面前这样疯癫地发癔症，从此以后他都不会把她当正常人看待了。

&ldo;你才怂。

&rdo;她流着眼泪、小声说。

&ldo;你说什么?!&rdo;裴知提高声音，看着顶嘴的人像只兔子一样飞快蹿进被子里，他又气又想笑。

&ldo;行了，不骂你。

&rdo;裴知无奈地叹气说：&ldo;早饭想吃什么?粥、可以吗?&rdo;

埋在被子里的人不说话也不动，裴知叹了口气，声音温柔了一度：&ldo;嗯?!&rdo;

&ldo;嗯……&rdo;她闷闷地答应。

&ldo;那我过去了，你洗漱一下就过来，熬粥要四十分钟，你过来陪二毛玩一会儿。

&rdo;

裴知关上她家大门的声音传来，萧晨从被子里爬出来，脸上泪流满面。

不想去洗漱，她固执地抱着双膝坐在床上，侧过脸去望着床边空了的单人沙发继续流眼泪。

人的一生是有基调的，随着年龄增长、经历的事情渐渐多了就会发现，有些人每件事付出三分力可以得到五六分的回报，有的人咬牙切齿拼尽全力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萧晨上学时刻苦读书到深夜，学雕漆时过敏发高烧也没落下过一天，可是读书成绩再好、高中肄业，雕漆技艺强至南国第一刀、无人肯传承。

她的人生基调大概就是&ldo;求不得&ldo;三个字。

如果强求美好人事比如裴知，就会像现在这样，哪怕她能豁出脸皮、缠得他终于开始在意自己，也抵不过这样一次半夜寻死带给他的震惊和反感。

&ldo;裴、知……&rdo;萧晨流着泪喃喃着微笑。

是啊，你也知道裴知这么美好，那你凭什么妄想他呢?你是一个半夜三更走上街头自杀的神经病。

二毛，作为暴君裴知的狗，它为狗处事非常冷静理智，萧晨蹲在狗窝外面看着它，它就站在狗窝里看着萧晨，一人一狗假装在相处、其实彼此互不打扰。

裴知在厨房里忙，一边做早餐、一边戴着蓝牙耳机远程参加公司一个会议。

萧晨竖着耳朵听他手里放得很轻的切菜声音，时不时他会停下刀、声音冷静但是严肃地说：&ldo;刚才是x经理对吗?你报告书第二页的第五个点错了，低级错误!ark，把麦克风递还给他，重讲!&rdo;

想起唐志尧私下叫他&ldo;暴君&ldo;，萧晨眯着哭肿了的眼睛偷偷笑，伸手戳了一下二毛肥肥的腰臀，&ldo;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