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予深怔了怔，一时没有应下，下一秒，他听见顾闻序的嗓音透过绵密的雨声进入耳蜗：“怎么，介意吗？”

清冽的音色比这夜色下的雨滴声还要好听，楚予深不自觉摸了摸耳朵，开口道：“没有，你想去就走吧。”

拿出钥匙插|进锁孔时，隔音很差的屋内很快就响起了脚步声。

楚月红果然没睡。

推开门，楚月红已经站在了门边，脸上笑容满满，见到楚予深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时，更是感到意外，随即笑得更加开心。

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少爷第一次来到这样简陋而穷酸的小屋，没有表露丝毫嫌弃和介意，还能够礼貌温逊地朝楚月红道一声阿姨好，晚上打扰了。

楚月红从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带朋友来家里，十分热情地招待顾闻序，问年纪问姓名，又问和予深之间的关系，一时之间甚至将亲生儿子冷落在了一边。

楚予深坐在沙发一角，也不插话，静静地望着两人。

面对长辈的问话，顾闻序十分有耐心地一一回答，陪着楚月红聊了半个小时，才劝说老人进房休息。

楚月红睡下后，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了，楚予深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漆黑的窗外，雨声不停，且隐隐有加大的趋势。

楚予深正懊恼着早该记着时间提醒顾闻序赶回宿舍，就听见顾闻序说：“现在回去不安全吧。”

楚予深点了点头，思考了几秒，想说要不然就近找一家酒店吧，顾闻序却已经又开口：“那——”

“收留我一晚？”

嗓音淡淡，神情自然，就好像真的只是提出当下情况中的一个最佳解决方案。

楚予深将涌到嘴边的另一个方案咽下，好一会儿才点头，说：“好。”

于是在这个夜晚，顾闻序第一次进入了楚予深八岁之后一直住的房间，第一次换上了楚予深的睡衣，第一次躺在了楚予深的床上。

床并不大，躺上两个个高腿长的成年男性略有些拥挤，两人平躺着，胳膊挨着胳膊，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互相交织。

楚予深闭着眼，世界很安静，窗外的雨在渐渐下大，树叶在摇晃，身边人的气息有些不似平常的凌乱，同时还有一股冷香似有若无地飘进鼻腔，像春雪消融的气息，让人感到十分舒适。

这不是他第一次和顾闻序靠得这样近，也不是第一次闻到顾闻序身上的味道，只是这一次所带来的感觉和以往大不相同。

大脑中像住下了一只闹腾的小动物，在根根脑神经中活蹦乱跳，让他保持着绝对的清醒，毫无困意。

很轻地呼出一口气，楚予深开始在心里默念数羊，数到第十只时，身边的人开口了：“楚予深。”

下意识地“嗯”

一声，楚予深偏过头睁开眼，在昏暗的几缕光线中看清顾闻序的轮廓：“怎么了？”

黑暗中传来几声窸窸窣窣的声音，顾闻序转过了身，一双漆黑的眼眸隐在夜色中，楚予深看不真切。

寂静的空气在两人之间无声地流动，好几秒后，楚予深听见顾闻序问：“你喜欢过什么人吗？”

“没有。”

楚予深轻声说。

“我以前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