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区里被心灵图书馆找到时很害怕，孤身穿过几十公里来到四环很害怕，找到克莱因瓶时更害怕，她一直觉得自己会死在下一秒。

这种恐惧如影随形，以致于她面对这三人时无端带点卑微，好像从来没离开那个连转身都困难的笼子里。

她甚至不敢说要杀了他们，她只想听一句对方涕泗横流的后悔。

可惜这三人当初能狠心下手，现在又加入了庇护所的执行队伍，早参与过不少战斗，心硬如铁。

领头的人名叫赵清，他已经微妙地察觉到敌方的外强中干。

这种察觉又让他涨起不少勇气。

“当初我们这么做也有道理！”

他虽然和同伴躲在一处，声音却很洪亮，一点不见发抖。

060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气势先弱了。

“你不能走，我们除了把你抬走，能有什么办法救你？你就算受过这么多伤，可总好过被天灾吃掉吧。

我们还分了你粮食，你知道粮食有多珍贵吗？你不知道感激，却还要害我们。”

060眼眶溢满泪水。

“你长这幅鬼样子，凭什么让我们把你当人！

当时除了我们，有谁愿意接纳你呢？”

其他两人立马反应过来，理直气壮地符合。

“你照照镜子吧！

你哪有人的样子！

你根本不是人，我们那样对你，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060差点呼吸不上来。

赵清的话戳中她最深的痛处。

若在小区里，她是个自由自在的咖啡师，与常人无异。

可事实上，她总不敢看一切可以反光的镜面，她害怕看见自己的模样。

如今的060，唯有一头漆黑的长发勉强称得上是她和人类的共同点。

她全身皮肤呈现怪异的古铜色，眼瞳是整片纯黑色，没有眼白，唯有中间的瞳孔是红色。

她的眼角、脖颈，都长满鳞片。

她的双臂生出骨刺，还会犹如鱼鳍般摆动。

最令人害怕的是两条不自然的鱼尾，仿佛上帝做出来的邪恶实验，用不相称的长尾随意拼接起来。

若单纯从外表上看，她有什么道理让那些手脚完好的同类把自己当做伙伴呢？

她是人类眼中的实验材料、泄愤的玩偶、可食鱼肉、邪恶异类……只有她自己把自己当人罢了，别人通通不把她当人！

被遗弃的哀痛贯穿了她，她嚎叫起来。

赵清等人害怕地后缩，正想寻机逃跑，却被一个鱼尾扫荡。

“是啊，我不是人，我为什么要遵守人类的规矩！”

060仰天大喊，笑声似鬼哭狼嚎。

她的身躯似乎又长高大了些，她冥冥之中，寻到了生物进化的真谛，那就是永远保持兽性。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不——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