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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2页）

福公公忙不迭上前来，两人边走便说：&ldo;三爷又犯病了，喊着太子妃的名讳，哭着闹着要将身上的肉绞了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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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的心被这几个字揉着，捏着，既酸且疼，她的脚步越来越快，心中的恐惧也愈发肆意。

宛之，左宛之，当真厉害，连死都不让人安生。

青青恨她，恨得咬牙切齿，这凉薄女人，竟在承贤被废后自裁，留得他孤身一人，面对世间种种凄苦。

世间也就承贤一人，痴傻如斯，竟为了这样背信弃义的女人疯癫痴狂。

进了废太子宫，青青深吸一口气，奋力将门推开，却见到教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血，蜿蜒曲折，从承贤浅黄得近乎米白的衣袍作画，一笔勾勒，婉转多情，娇羞着，怯弱着，绵延到左安良袖口。

那天青色的缎子上盛开一朵富贵牡丹，炫目的红，落花满地，一簇一簇，尽坠在左安良手上。

一笔颤，左安良手背上一纵沟壑，突突冒血，是外翻着粉红色皮肉的山谷，全由承贤手中的剪子一笔造就。

左安良抓着承贤手腕，教他不得伤到自己，而承贤已入魔障，泪眼迷离，不住地凄厉叫嚷：&ldo;宛之，宛之，你别再动了，我将我的命还你，我将我的肉还你，我将以血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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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安良不放他，他便对着空落落的墙角唤：&ldo;阿良，宛之要将三儿绞死，你快去救救三儿，去啊，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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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安良已然红了眼，一把抢下剪子，抓着承贤双肩，大吼道：&ldo;莫怕，我已将三儿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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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贤静了静，片刻又挣扎起来，&ldo;阿良你出去，你是祸根，是你害我，你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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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安良忽而笑了，像是天空凄厉的雁鸣，绵长哀婉，仿佛要钻进人心里，教你与他一同感受，这撕心裂肺的痛，永不弥合的伤。

他说：&ldo;承贤，怎不说是你误我，教我疼，教我难过，教我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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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提了裙角，关上门，缓步退了出去，又叫来废太子宫所有宫娥太监，冷冷吩咐：&ldo;现下统统呆在院子里，凡有胆敢靠近寝室的，一律杖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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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未曾察觉，她连声音都在颤抖。

血债

雪，缓缓散开，落地无声。

隆庆七年冬，天寒地冻，糙木枯败。

他是山西驻军中一名小小百夫长，在岁末严冬时，披一身三十斤重的冰冷铠甲，守着边防重镇‐‐大同。

今年的冬天这样漫长，漫长到酝酿出来年开春蒙古铁骑的铮铮响动。

所有人都在被迫等待，这一个冬天过后，牛羊冻死，饥鹰饿虎似的蒙古人挥舞着弯刀，为边境小镇，带来一场又一场血腥屠戮。

手中持着长枪，腰间挂着短剑，呼吸间都是白蒙蒙的一片，将心肺都冻出冰凌。

他叫左安良，他的父亲是朝中首辅，他在荒凉边境，做一名小小士兵，他生得一副好相貌，不似三弟细白皮囊，他有一张线条利落的脸，英武粗犷，他的身体里留着蒙古人的血。

他几乎已将左安良三个字丢弃，在大同，他们大都唤他阿良。

胡二虎摇晃着粗短的身子，抬高手，一掌拍在他肩上，操着一口浓重的山西口音说：&ldo;阿良，饿带你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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