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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囚室里,晋王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让人试吃过逸风道长的丹药,老妇人吃了十天后就真像慈济寺遇见的仙姑说得那样面色红润,这才说服晋王把仙丹送进了禁内,而且逸风道长根本就没有制毒丹,怎么会胡乱认罪?可如今这份证词,将弑君的泼天污名就死死地扣在了晋王府头上。
晋王看着绝望自责的王妃,已经无心安慰,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王妃在宫外被人引入局中,母妃在后宫被人栽赃陷害,太子只靠这储君之位就可以撇掉作案的动机,这请君入瓮的局当他看清已经晚了一步。
“我母妃,怎么样了?”
看见秋明带着魏福生过来,晋王问道。
“晋王果然是个纯孝厚道的人,但贵妃与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您赐死之时,贵妃也难以幸免。”
魏福生平静回答,眼里隐约似有同情。
知道母妃难逃一死的晋王跌坐在地,满脸悲伤。
恍惚中想起,十六年前,在这间囚室里先太子夏禛也这样问过自己。
那年冬夜,宁远侯府火光冲天,囚在死牢里的夏禛知道了宁远侯府三百余口焚火自尽时,也是那么紧张地问自己玉瑶皇后怎么样。
可自己端着鸩酒,像外面的魏福生一样,告诉他:“难逃一死。”
历史重演的画面近在眼前,晋王心里升起无限悲戚。
构陷玉瑶皇后联络母家通敌的书信就是父皇让他伪造的。
他以为是宁家功高震主父皇只是要铲除宁家,夏禛和皇后或许被废幽闭,却没想到父皇会斩草除根,连十岁的太子都一同赐死。
他认为父皇是不得已而为之,将这件旧事埋在心里十六年,直到今日才不得不怨怼天子的心狠。
今日算来,他是被父皇赐死的事的当朝首辅白子瑜娶妻了。
没有鞭炮没有宾客,一顶青布轿带着几十担的嫁妆抬进了相府的毡席上。
随着相府大门闭上,这简陋而仓促的婚事就算完成了。
“太让人窒息了,即便是二嫁也太寒酸了,跟葬礼似得。”
肖玲儿带来的丫鬟桂溪站在门口瘪着嘴嘟哝。
她身边另一个婢女长得个小敦实,名唤流星,黑着脸没有接茬,皱眉看了眼关上的房门。
屋里隐约听见人在说话,似在争执,却仿佛声音被刻意压低。
片刻后,屋里传来肖玲儿的声音:“去给相爷取床被子来。”
桂溪与流星对视,决定自己去找后院的管家找被子。
流星等在门外,留着伺候二人洗漱就寝。
屋子里,龙凤喜烛带着红色的昏芒打在二人脸上,绰绰约约的光影里,白子瑜面容冷峻。
肖玲儿与前夫和离到再婚,中间是整整两个月。
而如今已有三个月的身孕。
肖家与宁远侯府原是世交,在宁远侯府出事时,十岁的白子瑜是被肖玲儿从一个隐秘狗洞里趁乱拖出来的。
因为救火的军巡辅被人指示不得救人,那火烧了整整一夜,直到宁远侯府除了一片断壁外连骸骨都烧得认不出来才熄灭。
为避祸事,十四岁的肖玲儿带着白子瑜跑出京城投奔在西洲戍守的父兄,休养一年后又将她送去疠岠山云台观。
虽然这些年白子瑜与肖家保持疏远,可她与肖玲儿这年少的情谊未变,当得知肖玲儿要去父留子假嫁给她时,她虽然犹豫最终却还是同意了。
因为这个孩子如果被秀才知道了是和离之前的,那好不容易赶走的渣男极有可能变成狗皮膏药不断要挟肖玲儿,白子瑜不想着驰骋沙场爽朗率真的肖玲儿被这样的男人蹉跎一生。
肖玲儿要去西洲十六城产子后回来,可白子瑜却反对她这般折腾,夏帝大限将至,新帝即将年幼登基,潜伏在边疆的西羌蠢蠢欲动,她怎能让肖玲儿去西洲动乱之地。
两个人为此在新房争执几句,当桂溪进来给白子瑜在外榻铺床时,还能看见白子瑜面上的不虞。
肖玲儿看着白子瑜这气鼓鼓地样子心里不觉好笑。
?“你这人总是一板一眼的,我可不想老看着你,以后生出一个小气包出来。”
白子瑜气得直接去了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