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好像存在于另外一个空间，人们的兴致被完全不同的文明调动，互相讨论，相互欣赏。

会场两边的坐席中，王春燕与宁越王并排坐着，他们的距离只有那么一点，王春燕的衣角甚至可以被王澳轻易地踩到。

罗德里赫与亚瑟精心安排的歌舞即将进行到众人合舞的阶段，不过他们两个对人们高涨的情绪是否会延续感到不安，在他们看来，华之国的百姓比费尔登的略显羞涩，这里的道德文化约束似乎更为强烈，虽然上层的贵族也一如既往地颓靡，但大家都颇有素养。

随意打乱的组合，男女相对的舞蹈到底能否被接受，将成为一个百斤重的悬念。

　　作为宴会的组织者，亚瑟虽然也是这次的主角，却也依然要与罗德里赫和艾斯兰一起操办和控制整场宴会。

他偶尔会不经意地望向王春燕那边，看见他和王澳两个人亲密无间，谈笑风生，心中居然有种被排斥的感觉。

王春燕嫩红的小嘴一张一合，一举一动都被亚瑟死死盯着，他是多么想听到他们两个的谈论，无奈现实条件相差太远，只能将内心的不满放在肚子里。

　　当然，他最好不要听到他们两个的谈话，最好谁都不要听到他们两个的谈话，因为他嘴里说的正是那缺了一半的月亮。

　　王耀本不想在这种场合谈起半月，而王澳也应该因为对半月了解不多而对它无从提及。

可是被欺骗不甘的感觉可以点燃一个人无穷的好奇心，特别是事情还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

王澳没有明确说道半月两个字眼，他只是借着满月的名号打听着半月的情况。

　　“最近生意不错吧，自从罗德里赫他们来了之后，晋邑的商客似乎不自觉地多了起来。”

　　“其实到外地做生意也不错，来了那么多人反而让我没法好好经营了。”

　　“你经营的是什么，地下还是地上？春燕姐其实早就在全国有名了吧~”

　　王澳的眼神飘向一旁自己的哥哥，刚才吸进的那口气被他摈在了胸口，他的话里有话，王耀不可能听不出来。

王澳其实想说的更加隐晦一点，他怕别人听出地上和地下的真实含义，但又怕王耀不做正面回答。

这完全是多余，因为无论其他人能明白多少，王耀一定全都能听明白；而无论王耀是否能够听明白，只要他不想回答他都可以选择不正面回答。

王耀并没有让王澳的猜想失望，他自然没有给出一个正面的回答。

就像所有担心弟弟的哥哥一样，王耀的话语间反而还透露着一丝不安和排斥。

　　“我们这种人的生意，原本都是一些拿不上台面的东西，与地下什么的又有何异呢？如果不是托了宁越王的福，又怎会如此一帆风顺？宁越王是多心了，无论怎样我们都不会让您难堪。”

　　这是王春燕对宁越王说的话，换成王耀对王澳说的话，就是‘弟弟你就此打住，半月不在你可知的范围内，你也请收回对它的好奇心。

’自然，王澳是听出这层意思了，毕竟他们是兄弟。

可他并不是如此甘心的人，从小到大他都是个乖顺的人，可担心自己的亲人跟乖顺不乖顺无关，他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他认为自己需要了解。

所以，王澳并没有退让，尽管听到了刚才的话，他依然准备打破沙锅问到底。

　　“王老板总是这么谦虚，为何在我面前还这样？我们已是多少年的…伙伴！”

扮演着王春燕的王耀笑而不语，“本王到是真的很想参与其中，体会下王老板那么多年的辛苦。

事业如此之大，春燕你一个人撑着怕会累坏了身子。”

　　谁都能听出，这是王澳又一次要求进入半月，至少要求知晓半月的某些事情，但他终究不比自己的哥哥更擅长演戏，说着不同身份的台词，眼睛却一直不敢往对方脸上看，有对自己语句用词略显不恰当而体现的羞涩，更有对冒险提出不该提问题之后的紧张，　　好在王耀依然延续了他那笑而不语的状态，在这之前，某人也对他提了同样的问题。

他记得他有回复，哪怕只是回避，也是在告诉你结果。

今天的王澳重提旧事，恐怕是他这个弟弟的心里已经下定决心。

到底是否应该让王澳牵扯到半月的事情来，一想果断的王耀踌躇不决。

还记得他对诺威说的那些话，他可以略有伤感地劝说诺威将自己的弟弟艾斯兰拖进这个无法逃脱的漩涡，却说服不了自己。

估计人都是这样的，牵扯到了自己就无从下手了，如果还能下手，那这人一定是恶魔，换个角度来说，这样的人反而能成大气，用王耀的语言就是——有前途。

　　王耀自然知道这一层，所以他常常挣扎在理智与感情，现实与梦想之间。

他不会轻易做出过于轻率的举动，但现在的确到了需要他做出判断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