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仆从手捧漆盒水盆鱼贯而入，外头风雪已停，铜铃在屋外院外静静的垂着，仿佛从来没响过。

辛翳想说出&ldo;他不会死&rdo;这样欺骗自己的傻话。

但他说不出来。

南河总喜欢说自己有朝一日会离去，但辛翳从来没当真过。

谁能料到，一切来得，这么快，这么……仓促。

他不能乱，更不能掉眼泪。

他要做个合格的王，要为他主持好身后事，要让南河不对他失望。

辛翳面朝门外呆立了许久，半晌道：&ldo;让宫里的人准备敛殡。

孤为他沐浴更衣。

&rdo;

白伯骤然抬头：&ldo;大君，这于礼不合!他是大夫您是王侯，怎能‐‐&rdo;

辛翳坐回了床榻边，轻轻握住了荀南河的手：&ldo;孤愿意为师保更衣入敛，此事不必再多说。

到宫里来人之前，孤在这里守着他。

&rdo;

白伯还想要再说话，却看着辛翳将脸埋在荀南河肩头，双手紧紧抱着她。

奴仆将水盆与殓衣放在案台上，躬身退出房间。

荀南河阖着眼睛，以从未有过的温顺亲昵姿态依偎在他怀里，若在之前，南河能露出这副模样，他不知道会心底多慌。

辛翳终是没掉下眼泪来，他埋头在南河颈边蹭了蹭，而后下榻洗了一块软巾。

房间里只有她们二人，南河无知无觉的躺在被褥之中，辛翳略犹豫了一下，手搭在他腰带上，轻轻解开了他的外衣……

第2章葛覃

南地的冬日，将山林的颜色冻得凝固。

阳光下，山是墨绿，雪是白。

山阴处，山是浓黑，雪是蓝。

一架小小的马车在山路间穿行，左右摇摆的厉害，车帘轻薄，偶尔露出车里的一线景象。

南河本习惯跪坐在车中，可这里似乎没有楚国那样造车的技术，东倒西歪到让她也忍不住斜靠在软垫上捂着额头。

身边坐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正在给一尊小铜香炉扇风，南河被熏的够呛，只觉得车里像是个烟熏火燎的厨房，忍不住挥了挥手，轻声道：&ldo;岁绒，把香灭了吧。

&rdo;

岁绒倔得很，道：&ldo;南公送您出来的时候，可说了香不能断，您身子弱些，有这香也能祛风辟邪。

&rdo;

南河：……再熏一会儿我都成腊肉了。

她头疼道：&ldo;那你往车门外拿一些。

&rdo;

她往车内蜷了几分，心里唤了几声。

她已经醒来有一天多了，那平日早该蹦出来挖苦嘲讽的领导却不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