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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2页）

遂加快脚步走来。

未到门首，已听的一股细细琴音，穿梁绕户，缠绵清越，不禁放轻了脚步，在院门口一张，只见钗、黛二人都在竹篱下，一个弹琴，一个焚香，一个穿着素绫弹墨山水的长褂子，一个穿着丁香色杭绸团花掐金线的立领小夹袄，映着一带青碧竹林，潺潺溪水，篱畔翠色参差，风动竹影阴晴，那景致竟如画中一般，不禁看的呆住。

直等一支曲子弹罢，才从竹后头走出来，叹道：&ldo;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我算领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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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吃了一惊，扭头嗔道：&ldo;你什么时候来的?竟然偷听人家弹琴，好不要脸。

&rdo;宝玉笑道：&ldo;我若冒然出来，惊扰了二位的雅兴，才是真正没眼色呢。

韩愈尚有&lso;窥窗映竹见珍珑&rso;之兴，如何他看棋便是雅事，我听琴便是没脸?&rdo;又道，&ldo;我刚才看见你们二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弹琴，一个焚香，再配上这竹子，这泉水，这古鼎新茗，直可入画。

想古时潇妃、湘妃本是两个人，如今只被林妹妹一人专美，其实缺典，倒是今儿妹妹这一曲《苍梧谣》，韵高古调，匹美虞韶，才是真真正正的&lso;潇湘妃子&rso;了。

&rdo;黛玉听了，脸上勃然变色，大生疑窦，欲要发作，又碍着宝钗在旁;欲不理会，然而宝玉言中之意，分明将他二人比作娥皇、女英，岂不唐突?因此脸上红白者几次，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宝钗亦同黛玉一般心理，大没意思，因淡淡的道：&ldo;宝兄弟再不能亲近的，说不到三句话就说到歪里去，只管混拿古人来比我们。

林妹妹&lso;潇湘妃子&rso;的美号原是因馆得名，极相宜的，潇湘馆又不是九嶷山，何须别人来画蛇添足，附庸风雅?&rdo;

宝玉这才省过来，潇、湘二妃共事舜帝，又想到《湘浦曲》里&ldo;虞帝南巡去不还，二妃幽怨水云间&rdo;之句，亦有此意，自己这个典故引的真是大大的不妥。

不禁红了脸陪笑道：&ldo;我只因闻的潇湘子抚琴，蘅芜君焚香，只当走进仙境里去了，若不是传说里的神仙，岂能这样飘逸超脱?所以枉拟古人，宝姐姐千万莫怪。

&rdo;黛玉听他只是求宝姐姐莫怪，却不提自己，倒觉喜欢，面色微霁，却仍低着头拨弄弦柱，并不睬他。

宝钗早托辞口渴，抽身走了。

宝玉讪讪的，便走到黛玉身后去看他理弦，只闻一阵幽细清香，似有还无，沁人肺腑，正如梁江淹《灵邱竹赋》所咏：&ldo;非英非药，非香非馥。

&rdo;竟不知是竹子的香，鼎煤的香，还是人身上的香气。

欲要请教，又怕说错话更触怒黛玉，因此闭目用力呼吸，暗自细细品度。

忽听人笑道：&ldo;二哥哥可是参禅?竟然站着就入定了。

&rdo;抬头看时，却是惜春同着彩屏来了，正看见宝玉闭眼努鼻子的怪相，因此打趣。

宝玉不好意思，揉着鼻子道：&ldo;我因闻到一股异香，极细，极清，却把整炉的沉香都压下去了，因为用力体会，只没辨闻清楚。

&rdo;惜春笑道：&ldo;这可是听琴入禅，通了三昧了，因此得闻曼陀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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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隔窗听见惜春来了，遂同莺儿用青瓷莲花盘子托着全套的青花缠枝莲纹壶盏出来，沏出雀舌牙茶来，敬与惜春道：&ldo;四妹妹开口就是佛家语，到底不同我们俗人。

&rdo;宝玉道：&ldo;四妹妹这样喜禅乐道，何不常去拢翠庵里向妙玉师付请教?佛理原要时常讨论切磋，才有进益的。

若是一味闭门苦读，真成了面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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