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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义山不知道总部的比较精确的数字,不管上浮还是下降,增几个或是减几个,已经没有实际意义了。
如果敌人的伤亡略高于我,是一万人,那么,倪家营子每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就浸入了六百人的鲜血。
潘义山忍不住从废墟的缝隙中向外望了一眼,那是多么惊心动魄的一瞥啊!
但他来不及从人生的角度对这场悲剧进行深入的思考。
思考的角度不同,答案也就各异。
大家为此沉默了足有两分钟。
太阳继续升高,明亮的光线照亮了阴暗的角落。
有一个女护士偎倚在墙角里。
她是这里的唯一的女同志,所以她很少说话,端庄地倚坐在那里,对所有人的讲话,她都显出兴味盎然的样子。
她的神态有几分忧凄,她的面容算不上漂亮,却很文静,流露出一种心敛意宁的丰采,给人以爽心悦目之感。
她似乎从深思中醒转过来,她轻声曼语地说:&ldo;我叫罗芳,一九一六年生,家是大别山麻城县牛家畈。
爸爸是个木匠,有钱供我上了四年学。
在山村里,我算是有文化的了。
现在是护士,从前也是护士。
一九三○年,学校的老师参加了红军,我也跟着参加了红军。
那年我十四岁,在红军医院里当小护士。
后来随军到了川陕,在万源保卫战后期,大概是一九三四年春天,我跟医院刘医生去安插伤员,回医院的路被敌人卡断了,刘医生的脚受了伤,虽是轻伤,可也不能爬山;那年我十八岁,身体很弱,背不动他……&rdo;
罗芳蓦然打住了,她仿佛说漏了嘴,不想再说下去了。
所有战友都期待地望着她,等她说下去。
罗芳似乎自我鼓励了一番,吞吞吐吐地说:
&ldo;我们就隐藏在一个烧木炭人住的草棚子里,那棚子很小,里面有一个小锅灶,一袋子米,还有一小包盐。
那盐,我们舍不得吃,留着给他洗伤口……我们就在这个草棚子里住了九天……&rdo;
罗芳又打住了,她实在不该在这里停住,这就给听众有时间产生浪漫性的联想。
九天,一个男医生和一个女护士住在山野无人的草棚子里,供人想象的空间太大了。
这是一种奇妙的人生现象,罗芳的不动声色不动感情的平静如流水的叙述,竟把大家从死亡线上拉到一个新的天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