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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衣少年迈步走来,在她面前站定。
厌听终于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故人,这个故人他等了五百年,可真正见到的那一刻,却没有他给自己造的幻境里那么激动了,反而竟毫无波澜。
他识相地拖着锁妖链退开一小段距离,留给这对做了两世夫妻却始终错过的苦命鸳鸯,有些事情,或许应该让他们自己长嘴,而不是听外人来说。
“你……”
铃杏的声线有些哑,没由来地觉得心里发慌。
她想问点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没问,只拽了拽司见月的衣摆,“你蹲下来,让我看看你。”
司见月依言蹲下身来。
他红瞳凶戾,神色却乖巧出离。
铃杏伸手抚上他的凤眸,引得他鸦黑卷翘的睫羽不住颤抖,但他没有一瞬的闪躲。
她看着司见月,眼里也渐进有泪了。
铃杏怎么会认不出那诡谲的红瞳,那是造成前世无法挽回的因果之一,她也曾变成过被万人唾弃的妖魔。
她当然记得那种感觉,所有关于爱的情愫都将湮灭,只剩下黑白两色的记忆,而所有关于恨的愁苦却将肆虐,故事的最后,往往是失控的杀戮和厌世,要么被他人终结,要么自我终结。
她已经是问剑宗里声名狼藉的弃子了,她本就浑身泥泞,她卑劣无耻……铃杏语无伦次地想,她已经众叛亲离,变不变成妖魔根本无所谓了——
但怎么能是司见月呢?
怎么能是前途一片光明的司见月呢?
铃杏还曾考虑过,不会让司见月真的陪她在苦忘崖待上十年的,她会想尽办法送他回去。
她甚至连和离书都写好了,等司见月什么时候遇到了比她更合适,更优秀的女孩子,她就放他离开。
司见月这么好的人,不该陪她堕落的。
可是她冠冕堂皇地想着,实际上却对司见月做了什么?她欺负他,对他总有发不完的脾气,还那样粗暴地对待他的伤口……
之前铃杏还能有理由,告诉自己说司见月是因为情蛊才会爱上她的,他和薛遣淮那种狗男人没有什么分别,都只是喜欢她真善美的一面。
可是厌听的话狠狠地打了她的脸,原来司见月根本就不在乎这些,没有什么破蛊,他也甘愿为她赴死千百遍。
“你怎能这么傻。”
铃杏又想哭了,她来回两辈子都没流过什么眼泪,可是自从嫁给他这已经是第二回,“问剑宗容不下堕了魔的弟子,怎么办?”
她哭着说:“司见月,你要怎么办啊。”
司见月已经不懂心疼的感觉了,也不懂她的眼泪,他什么都记得,但却什么都不能理解了。
他的情绪只剩下负面,本能地也不喜欢铃杏的眼泪,他无法自控地暴躁起来,生生抑住想杀人的冲动。
正常人该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他直觉铃杏好像更喜欢温柔的他,杀人会吓到她的,司见月努力思索着,去想曾经的他可能会怎么做,好让铃杏的眼泪快点停下来。
于是司见月抬起手,把她拉过来,以一种强势的姿态将她摁进怀里。
铃杏猝然愣住,怔怔地看着少年如玉的脸庞凑近,紧接着微凉的薄唇印在她的眼角,又试探性地吻了吻,舔掉了她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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