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伯英再次睁开眼睛，天光已经大亮，沈兰正站在罗汉床旁，定定地看着他。

他以为是幻觉，皱眉抽脸抬起头，看看自己腿脚，问候道：&ldo;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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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兰没说话，扶他爬起了身子，安顿在床边。

前妻手上传来的力量，让武伯英意识到不是灵魂，而是本人。

武伯英坐了片刻，血气下行，头脑终于清醒了一些。

沈兰自从那次坐着娘家的马车，离开了自家宅子，这是第一次回来。

武伯英想冲她笑笑，却没有笑出来，伸手使劲在脸上抹动，想要解除脸皮的麻痹。

沈兰继续用劲，扶起他支撑着出了房门，一直走到堂屋躺椅边，安顿他躺卧在椅子上，呼吸新鲜空气，吹吹湿风醒酒。

做完这些，沈兰才在旁边的杌子上坐下，是王立惯常的位置。

&ldo;那个青石呈露呢？只要下雨，不管多小，它就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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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伯英循着他的话看去，放呈露的地方空着，这才想起挪去了井口，镇压葛寿芝的鬼魂。

&ldo;哦，我腿脚不好，挡路，挪了。

现在一步，就能从堂屋，到厢房台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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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兰点点头，对这个家中的所有器物非常熟悉，转头打量了一番。

&ldo;今天阳历九月八日，阴历是白露，就算不下雨，呈露都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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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伯英笑了下没有接话，似乎在回忆过往的点滴。

隔了一会儿，不知他触动了哪根神经，借着酒劲未散大声念道：&ldo;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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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兰静静听着，没有打断，想起很多年前，他在课堂上念这首诗的样子，那时自己还是梳着短发的女学生，眼睛不禁潮湿了。

武伯英大声念着，开始还用北平腔，后来变成关中调，更觉得慷慨苍凉，眼泪流了出来，流过麻木的脸皮，就像蚂蚁爬过。

&ldo;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