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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容初还在斟酌该怎么和他说,他却率先开口问道:“是玄如意跟你说了什么?”
季容初说:“他是说了一些,只是……”
只是季容初刚刚所说之话也并非完全是试探,更多是出自她真心。
她不觉得少年时的一点情分足够让一个人陪着她出生入死,即使真有这么傻的人,季容初也是不愿意让别人为自己这样做的,她不相信这世间有什么不求回报的付出,尤其是他期望的回报自己可能支付不起。
更何况那是一段她已经忘却的记忆,玄劫做的越多,她越觉得亏欠。
太微曾经说她的心性有几分像她父亲,她当时不知道师父何出此言,吓得连续好几天反省自己平时待人接物哪里有疏忽,有没有在不经意之间得罪了人还不自知。
后来,她才看见那本孟擎宵留下的《恩仇录》时,才有点朦胧的感觉。
剑圣孟擎宵一笔一画书写下的《恩仇录》,别人与他的仇大多几句了了带过,别人对他的恩无论是再怎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却都事无巨细的记录下来。
他临近飞升的那段日子住在还没有改为监牢的太吾山上,只有季容初一人陪着他。
他写完后将《恩仇录》交给了她,让她大概对仇录里提到的人有点儿印象,以后见到了好赶紧跑路。
而若是见到了恩录里出现的人,他日若有机会,则最好能替他偿了当年的恩情。
那时恰逢季容初刚跟孟擎宵出现了激烈的家庭矛盾,大吵一架后天天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她拿到书后当着孟擎宵的面儿将书垫了桌角,他也没说什么,没过几天就飞升去了。
季容初也不是爱跟人较劲的性子,还是一个已经不在凡世间的人。
剑圣飞升后他的洞府也充了公,宗门里派人来收拾的时候,她又偷着将桌子底下的那本书抽了出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收进了自己的储物戒里。
她心想:若是放着玄劫这样下去,我死前要是也写个《恩仇录》,里面恐怕都写不下他。
季容初垂了垂眼睛,没有将刚刚‘只是’后面的内容说出来,道:“你救我,帮我,按理来说我不该疑你,抱歉。”
她大病初愈,脸色还是煞白,漆黑的眼睫一垂,看起来有点可怜,又看得让人心痒。
玄劫一本正经的调笑道:“没关系,我本来就名声不好,你怀疑我才是应该,要不然警戒心这么低,哪天走在路上被人卖了还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寻你?”
季容初的手攥了攥被单,似乎在烦恼怎么跟他说清这件事,她开口唤道:“玄劫……”
玄劫却打断道,“季小仙子,不必说了,我想到了个可以让你安心的办法。”
这时,她的手被玄劫拉住,她愣了一下,感到玄劫往她手里塞了一个浑圆而光滑的东西。
她不明所以的摊开手掌一看,一颗黑色的珠子躺在她的手里,圆润而有光泽,在她莹白的掌心中恍若一颗黑色珍珠。
季容初怔愣了片刻,在她感受到那颗其貌不扬的小珠子里凝实的能量的时候,随即汗就出来了,她的声音有点抖,“这,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