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有什么好笑的?&rdo;美奴心想。

她蹲在灶前点火，柴禾淋了薄雨，不好着，一股烟缭绕而出，呛人得很。

杨玉翠哈哈笑着说：&ldo;还算个镇长呢，屁大个胆!&rdo;

美奴厌恶地说：&ldo;你还偷听别人的谈话。

&rdo;

杨玉翠说：&ldo;我真没想到你能为我说话，冲这点来看，你真是我女儿。

&rdo;杨玉翠忽然有些失落地说，&ldo;唉，他们欺负我是外来人，我以前生活的镇子人们都很客气。

&rdo;

美奴讥讽地说：&ldo;是吗?你以前生活的镇子在什么地方?其实我是不赞成你去白石文那里的，这太丢人了，我都没法见人了，见江和太阳时都觉得没脸。

&rdo;

&ldo;我又没伤着江和太阳。

&rdo;杨玉翠嘀咕着，叹口气说，&ldo;唉，美奴，你该上学还是上学去吧。

再过不久雪就该来了，我会呆在屋子里给你烘炉子的。

&rdo;

美奴的眼里噙着泪花。

她想，人怎么这么让人讨厌，生病，吃喝拉撒睡，养鸡养狗，互相讲究，她烦透了。

如果不是想到生下她的人就是面前这个面目浮肿的女人，她真想给她一巴掌让她闭上那张喋喋不休的臭嘴。

九

雨后的第二日黄昏，落日尽了，码头上仍然有几条散淡的人影和野狗。

银灰色的江面忽然出现了船的影子。

这船越来越近，不像是路过芜镇的，而是要来芜镇的，因为船朝岸上来了。

那船被无边无际的暮色笼罩着，船身的色彩越发显得沉重了。

船近岸时，人们发现又是那条接外乡人尸首的木船，它已经三访芜镇了。

来的也还是原来的三个人，个个面目严肃，其中一个年长的大约怕冷，穿了件驼色毛背心，背心的领口开了线，几道曲曲弯弯的毛线跳花般地缭绕在一起。

他们上了岸便直奔北码头而去。

三个人高矮不一，步态却一律迅疾。

岸上的围观者便饶有兴致地跟着他们走，狗也跟着，忽前忽后的。

他们到了北码头就直奔打更人的小木屋去了。

沉沉的暮色中，打更人叼着一支烟若无其事地出来了，待他发现来的竟是上次寻事的三个人，心中不是明白了八九分，而是明白了十分。

他很殷勤地打着招呼：

&ldo;来时提前捎个信多好?我好在家备点酒肉。

不过这也不要紧，赶快跟我家去，咱们宰只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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