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比比东微怔，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千月珑的视线飘移，落到比比东身后，那散落在王座周围的漆黑骸骨，以及浸泡在腐蚀性蛛毒毒液里，却依旧难掩自身华光，说出去都是无数魂师强者趋之若鹜的魂骨身上，闭了闭眼，说道：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您的恨意，我无法体会，但是能理解。”

换做是她，她也会将敢对她动手的那人追杀至天涯海角，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只是

千月珑收回目光，落在听到她的话后，瞳孔收缩的比比东隐隐颤抖的右手上，软糯的声音缓慢，却流利清晰的响起：“虽然您可能并不想听我称呼您一声母亲，不过我还是想说母亲，人死如灯灭，您已亲手取走了父亲的性命，和他之间的仇恨与恩怨都算了结。

被您收走的灵魂就请您放逐他吧，这也算是放过您自己。”

表面上看去，千寻疾的血肉是被比比东的蛛毒腐蚀了，但将灵力附着在双眼，开启灵视视野的千月珑却是看得明明白白。

千寻疾的一身血肉乃至修为分明是被比比东吸收了，甚至连灵魂也没放过，一并将其捞走。

这非普通魂骨能做到，千月珑猜测这应该和比比东拥有的灵魂类魂技有关。

虽然不太想捞渣爹，但千道流对她还是很不错的，姐姐千仞雪面上虽然排斥千寻疾这个父亲，心里还是存留着一点对父亲的孺慕之情。

千月珑都看得无比透彻。

比比东面上的冰冷之色在千月珑的话语中发生了变化，像是重新认识千月珑一般，看着千月珑始终纯粹清澈的眼眸，她压抑在心头的无数恨意和委屈，好似找到了倾诉口一般，裂开了一条细口。

“了结？”

比比东唇角扯起一抹冷笑，“如何能了结？我失去的一切，又岂是千寻疾的死亡能够抵消的？！”

纯真、爱人、信念曾经她认为美好的存在，全都在千寻疾手中湮灭，皆数背弃于她。

只是毁了千寻疾，怎么能够？！

心头恨意上涌的比比东看着千月珑的目光也淬上了杀意，收起了犹豫，冷声道：

“我本以为，关于你的神异传闻，不过是被人刻意放出的幌子，你充其量不过是个比寻常孩童更早慧的孩子罢了。

没想到，传闻并非虚假，你确实很特殊。”

比比东的神情更冷：“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也看见了，那我更留你不得。

你别以为你是我女儿，我便不会杀了你。”

但你这看起来更像是因为还心存犹豫，有点下不了手，所以自己给自己不停洗脑的发言啊。

千月珑瞄了眼还是差了几毫厘停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蛛刺，心里腹诽，面上真诚道：“可是您如果真的这么做的话，会更不好收场吧？父亲的遗骸，您虽然可以收回蛛毒，却无法改变已经被蛛毒侵蚀染成黑色的骸骨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