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华淡笑一声，不置可否。

&ldo;春日宴，也是长公主一早便设计好的布局，宋唯曾来重芳宫寻过玉拂，却未见其人，整个重芳宫，除了长公主之外，还有谁能拦下这个消息。

长公主手中握住了宋唯，借他太医身份，带走了裴素约，以她裴氏女的身份，拉太后下水，为的是从陛下手中将我换到重芳宫。

&rdo;

她面容亦是冷淡，整个人却如同一道清亮的日光，刺进这座暗淡无光的撷英殿，她低声道，&ldo;春日宴时，我便觉得奇怪，绿川与阮红灵姐妹二人，从前跟随长公主征战灵川多年，她二人都会武，裴素约区区世家女，心智又失常，以绿川的身手，为何会丧命于她手。

&rdo;

沈羡停了片刻，方才道，&ldo;除非，绿川自己想要死在裴素约的手中。

&rdo;

只有绿川代替长公主被刺而亡，长公主才能借机发难，逼赵缨就范。

&ldo;你说是不是，长公主。

&rdo;

盛华面上的笑意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沈羡从未见过的冰冷和漠然，她抬起手，隔着小案用力一握，仿佛凭空握住了一道火光。

沈羡知道，那是从前绿川习惯为她点灯的位置。

她冷冷瞧着沈羡，竭力逼迫自己直视着面前这人柔和却无畏的眉眼，一字一句说道，&ldo;又如何？&rdo;

沈羡心头忽然拔起火焰，她迎着盛华的视线，不答反问，&ldo;顾大人不惜自囚而为长公主证，绿川不惜身死以全长公主志，竟得了长公主又如何三字？&rdo;

她握紧了手指，问道，&ldo;宋唯区区大夫，所求不过是行医救人，长公主逼迫他谋裴素约之局在前，又抹杀他的性命在后，内心可曾有过一分犹豫？&rdo;

盛华站起身，一步步走向沈羡的身前，艳丽的面容映在她的眼中。

&ldo;犹豫？&rdo;她傲然笑道，&ldo;他手中握着先帝之死的证据，裴怀懿指使齐裕在父皇的药中添加了相冲的药物，谋害天子，篡夺江山，这样的证据既然送到了本宫的面前，本宫岂有不收之理！

&rdo;

盛华眼中光芒忽涨，她凑近沈羡，低声道，&ldo;谁说昭惠公主一事是顾丛诓骗于你？&rdo;

她眉眼一动，笑了起来，绚烂如春晖朝阳，恍惚间照亮了她二人所处方寸之地。

&ldo;本宫乃元后嫡长女，天生异象，少时便有战功，赫赫之名远达邦交。

&rdo;

她伸臂展开宽大的袖幅，仰头瞧着透过窗纸照进来的些微光亮，笃声道，&ldo;除了本宫，还有谁配的上这大盛江山！

&rdo;

沈羡沉默片刻，视线落在盛华的面庞许久，心底只觉得许多的悲悯与心酸。

她垂下眼睛，低声说道，&ldo;崇武十八年初冬，大盛取得了一场大捷，击退了北戎七百里，也是因为那场大捷，公主纯的战神之名再无可撼动，成为了大盛一道无形的屏障。

&rdo;

盛华神色微顿，瞧着她不曾说话。

便听得沈羡温和的声音落于地上，倏而将她剖了开来，&ldo;那时候长公主眼有雪盲之疾，又如何能够领兵呢？&rdo;

是那个小小的少年，独自驰马于北境的战场之上，仍然是面容淡然，目光坚定的模样。

纵霜风不曾泯其志，纵烈火不曾折其勇，那个人，是赵绪。

沈羡抬起眼，目光亦是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