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慕望着父亲阴鸷的双眸，只觉得身上发凉，那些反驳的话语却又堵在喉咙，无法道出，他沉默片刻，低声道，&ldo;儿子尽力而为，成或不成，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只是，父亲这些年替朝廷经管财政，难免会遭人嫉恨，有一点不当之处皆会授人以柄，儿子恳请父亲今后谨慎行事，切勿……切勿有违制逾矩的行为，以免有损父亲一世名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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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潜不意听他说这些劝谏之语，敷衍的点点头，道，&ldo;知道了，你只管去劝说公主，务必让她站在杨家这一边，以后凡此种种，无需我再交代，你应该知道该如何用好这座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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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慕感受着喉咙深处泛起的苦涩，在一片茫然中道了一声是，他终是不能违拗父亲，即便他能反驳堂兄，拒绝外人，以自己内心那一线坚持来祈求和妙瑛之间的纯粹干净，但他知道，父亲只要一句话，便将他所有的努力都变成了不切实际的奢想，他和她之间本没有明净平等的关系，也许早认清这点，反而能让他日后少些苦痛纠缠。

晚饭时分，谢又陵亲自来涵虚阁传妙瑛的话，召杨慕前去陪她一道用晚膳。

他笑言道，&ldo;公主今日特意备了你素日喜欢吃的，以做多日不见的补偿，这是她心里的话，不曾为外人道过，我只说给你听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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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慕微笑道，&ldo;多谢又陵，相伴多年，你总是最了解妙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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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又陵淡淡笑着，&ldo;最了解公主的人，不该是诚义么？我不过是伺候的时间长了而已，倒是希望，以后和诚义相处久了，我也能了解你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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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寝阁内已摆了一桌的晚膳，妙瑛早屏退了众人，见杨慕欲对自己行礼，忙笑道，&ldo;免了罢，这儿又没外人，好容易见了你，又那么生分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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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慕含笑谢过，他倒期盼着妙瑛能让自己见礼，好像唯有如此，才能抵消他心内的一些愧疚和不安，然而究竟要如何开口向她求恳父亲所托之事，他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妙瑛指着几案上的菜色，道，&ldo;这是今春的鲥鱼，父皇昨儿才命人送来的，还新鲜着，我知道你喜欢，且尝尝看，比你府上的厨子做的如何？&rdo;

杨慕讷讷的点点头，望着那道用金华火腿煨过的鲥鱼，却是一丝胃口都没有，他提起筷子，夹了一小块肉，送入口中，在妙瑛殷殷的目光注视下，勉强一笑道，&ldo;果然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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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瑛将他的局促不安看在眼里，柔声道，&ldo;你有心事？&rdo;

杨慕怔了一怔，放下筷子，待要掩饰过自己的情绪，却还是力不从心，他不是个擅于说谎的人，只得低了眉，道，&ldo;有一些，却无从说起，不关……不关你的事，所以不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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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瑛仍是柔和的笑道，&ldo;怎么能不关我事呢？我嫁了你，你的烦恼自然也就是我的烦恼。

即便我帮不上什么忙，你也可以说给我听，烦恼须找人倾诉，才可以慢慢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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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慕听她这样温言安慰自己，心中更愧，不禁低了头，黯然道，&ldo;是那府里出了一点小事，不足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