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穿过长廊、走过竹林，水汽凝重有如重重仙境，辨着草丛中的虫声起伏，踽踽前行，来到了清风居。

&esp;&esp;那少年依然端坐于书案前，时而研墨蹙眉、时而下笔疾书，江沅仍然躲在窗台下，一双鹿眸蒙亮带着心疼。

&esp;&esp;忽地，裴寂讲一叠奏折全都掳在地上，身体朝后靠着，捏着眉心，疲惫地开口。

&esp;&esp;“…你真就如此喜欢趴在那偷看吗？”

&esp;&esp;对誓

&esp;&esp;江沅望着他的侧脸，在那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有些冷，头仰着、身子亦是塌在椅背上，脸部半明半暗、墨发的尾扫过凸起的喉结，看不清的神情透着少寡冷漠的疏离感。

&esp;&esp;“是…”

&esp;&esp;少女站起身，无措地左右看了看，还是手撑着窗阶攀爬了进来。

&esp;&esp;窗外忽然卷进一阵风，冰冷的风钻进她的脖颈，江沅打了一个哆嗦，弯腿几乎站不稳，像弱不禁风的蒲草。

&esp;&esp;凄凉的月淹没了灵魂。

&esp;&esp;江沅忍着瑟瑟朝前走去，每一步都似下决心、每一步都是没有回头路。

&esp;&esp;近他身边，跪在他身旁，仰头看他。

她那含羞的眼神透出一丝隐忍，宛若夜幕中的星光，微弱而坚定。

&esp;&esp;“裴寂，对不起。

但请给我一次补过的机会。”

&esp;&esp;…

&esp;&esp;“哦？那是什么样的补过？”

&esp;&esp;裴寂没有看她，阖着眼、烛火拉长鸦羽长睫，覆下的阴影有如他此刻沙哑的音让人觉得不真实。

&esp;&esp;“至此经年，吾心不转移。

生同衾、死同椁！”

&esp;&esp;屋内安静了一瞬，再没有凉风刮进、亦没有细雨乱入。

只有这一双壁人。

&esp;&esp;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小心牵起她的，将她拉起。

桃花眼霎地睁开，墨瞳有如春日融雪后的小溪，温暖又带着脆弱，遥遥看她。

&esp;&esp;又成为了她的一轮月光，为她驱散黑暗，照亮他们彼此前行的路。

&esp;&esp;裴寂唇角微扬，将她放在膝上，轻抱住她。

&esp;&esp;“沅儿…既是你说的，我便当真了。”

&esp;&esp;少年头枕在她肩上，双手似用了全身的力气将她嵌进自己怀里，哽咽了一瞬。

&esp;&esp;“随了我，往后，没有退路了…”

&esp;&esp;江沅忽地感受到心头热，低头看，胸前隐隐犯着蓝光，光圈正一点一点地消失在自己的衣襟内。

&esp;&esp;“裴寂，这是什么？”

&esp;&esp;江沅似是猜到了些什么，却还忍不住发颤地问道。

&esp;&esp;“鲛人钟情一生，选中了便会生死相随。

以这心头鳞为证，融入你的骨血，它会用我的命…保你一世平安。”

&esp;&esp;倏的，江沅脑子一片空白，她一瞬不瞬地低头看着将这一生献于自己的少年，心疼地抚上他有些苍白的脸。

&esp;&esp;“值得吗？我真的值得你这样做吗？”

&esp;&esp;他那好看的桃花眼里，此刻只清晰地映着她的影戏，摇曳生怜。

恍惚间，未待他回道，江沅俯身凑近他的唇。

&esp;&esp;此刻，无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