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城并不是百攻不下之铁城，只是若要拿下，必然得付出强攻的代价。

高城破，万古枯，他知道上将军只是在寻找一个能令将士们保住性命的破城之法。

&ldo;你来看。

&rdo;上将军招了招手，示意景云站到自己身边，锋锐的眼神盯着舆图的一角，&ldo;长风城三面环山，这是它的天然屏障。

唯一的南城墙高百尺，晋朝花了几十年时间加固，我曾经在城内驻守过，比谁都知道它军事的坚固，远非我们这些年攻克的城池能比。

&rdo;

&ldo;强攻吧！

弟兄们不怕死！

&rdo;景云一扬头，少年将军眉宇间满是常胜后才有的光芒。

江载初不置可否，俊秀的眉峰下，双目沉静，他依旧注视着水墨笔画下粗犷的城池标记，思绪却渐飞渐远，仿佛已经触到那坚硬的城池，冰冷的铠甲，和粘稠的热血。

维桑翌日醒来时，只觉得头脑浑噩，踉跄着爬起来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一口气便灌了下去。

唇皮已经干裂了，身上脸上都烫得厉害，想来烧得有些高了。

窗外日光透进来，她摸摸自己的脖子，那道剑痕已经结痂，右手上的几处伤口也止了血，只是未曾包扎，红肿起来，大约是要起脓了。

她估摸着时辰，大约已是午时了，这一日一夜，未曾进过米食，她倒不觉得饿，只是怕一会儿精力不济。

正想着，门被人推开，两名侍女吭哧吭哧抬了一大桶水进来，为首的侍女在桌上放上一套衣衫，行了一礼道：&ldo;姑娘，待沐浴之后，请去面见将军。

&rdo;

这是春日的天气，虽不甚冷，却绝不暖和。

维桑走至桶边，探手摸了摸，却是冰凉彻骨的井水。

她不惊不讶，微微还礼：&ldo;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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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名侍女对望一眼，缓缓退了出去。

维桑解了衣衫，在木桶边站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半跨进木桶中。

脚趾甫一触到冰凉的水，浑身立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每一寸神经都像是被利刃割过，冷得一颤。

她却重重踏了进去，拿浸湿的粗布狠狠擦起身子，直到肌肤通红，才重新踏出桶外，强忍着身体的战栗，穿上了衣衫。

明明柔软的绸衣，却像是粗硬的麻布，蹭得每一寸肌肤生疼。

红肿的手指拿起篦子，一点点的整理头发，最后勉力结了一个发髻，维桑看着镜中的自己，肤色灰败，唯有两颊泛着极不正常的红潮，脖颈上那道紫红的伤痕赫然显眼。

她走至桌边，一气将整壶凉茶水灌了下去，这才从容抬步，走至门口，对侍女道：&ldo;请姐姐带路。

&rdo;

上将军府西苑。

薄姬坐在铜镜前，慢慢描着眉，轻声问侍女：&ldo;怎么样？&rdo;

&ldo;奴婢看着她洗了那凉水浴，如今已经去将军书房了。

&rdo;

薄姬美目微扬，望向后室，拿纤长美白的手指在唇上比了比，笑道，&ldo;嘘，将军还在午歇呢。

&rdo;

正说着，慵懒的男声自后室响起，略微带着低沉睡意：&ldo;什么时辰了？&rdo;

&ldo;午时三刻。

&rdo;薄姬连忙起身，捧了一盅热茶至年轻将军面前，柔声道，&ldo;将军，多睡一会儿吧。

昨晚你一晚未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