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日复一日沉浸在苦楚之中，生的意识让他更渴望救赎，桃花潭的孰真孰假，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心间还有一捧桃花潭。

还有，便已经足够。

所以他初回京都之时，首先面对的不是往日的深愁苦恨，也不是朝中虎视眈眈的豺狼虎豹，而是心间那捧桃花潭，孰真孰假、孰是孰非的真相。

沈宓确实是他曾在魑魅魍魉里的救赎，这一点他无法否认，但他起初只以为，他们的纠葛从十年前开始，十年之后便是终结。

直到回京后，他入世子府见了沈宓一面。

他那时忽然感慨道一种叫做宿命的东西，一个人能驻在另一个人心里，并且成为一捧桃花潭，定然不是寻常的巧合。

人的心尖极窄，窄到百年也只能攒得下那一抹潭水，多的也盛不下，只能等到它独自流淌干涸。

他倒是想干涸，可又发现，原来那抹桃花潭也只是一个绮丽的谎言，它从未隔绝世人，从未清澈透底，它甚至满身疮痍，满心窟窿。

如此，竟然还岁月静好地救赎了别人数载。

这样刁钻的反差，怎么能够让人忽视，让人放手?

&ldo;我并非是个好人，也不纯粹，我靠近你是因为我发现我离不开你，我爱你，也是因为我只能爱你，我伤你、嘲讽你、作践你都是事实，我也极其卑鄙，我甚至想用爱你来弥补过往，我对你做过的所有事情，&rdo;

他看着沈宓，用一种几近虔诚的目光，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ldo;序宁，我本质顽劣，从前不惧鬼神，如今唯独怕你。

&rdo;

&ldo;怕我?&rdo;沈宓弯了弯嘴角，毫无所谓道：&ldo;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rdo;他附身贴近闻濯耳侧，声音轻柔：

&ldo;自你回京起追查的所有有关韩礼的背后，都是我刻意安排了线索，派人引你去查的，除了冯昭平的命，其他所有，实则都是我在利用你。

&rdo;

闻濯盯了他半晌，忽而笑了。

有关江南一带漕运&ldo;阴路&rdo;上的草乌之事，不能再久拖下去，原本查探此事时，姚如许原本是想暗中走访搜集证据，现如今牵扯到大范围的江南百姓，再马虎不得。

于是上京畿衙门提了分管漕运的户部官员，密中关押到了大理寺受审。

温珩受摄政王所托，对此事关照的很，闻濯还没来审理之前，已经差人询问了两轮。

大理寺用刑的时候极少，一般不到必要就不会动粗，但此人嘴硬的很，问的两轮尽是全篇连牍的废话，还将自己的责任推卸的干干净净。

等到闻濯抵达大理寺，温珩都快绷不住要将人绑上刑架了穿琵琶了。

&ldo;殿下，此人狡猾的很，&rdo;狱中，他将先前审讯的供词递给闻濯，&ldo;虽话无漏洞，但反应不对。

&rdo;

闻濯随意翻着供词看了两眼，漫不经心道：&ldo;怎么没用刑?&rdo;

温珩神情为难了一瞬，&ldo;大理寺专审讯之事，刑惩之事归刑部管辖。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