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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园真圣看到了车队,日本士兵的车队,它们隆隆着向前开去。
那面旗帜在风中飘舞,不知为什么,当两个士兵看到救星似的向车队向人群跪下的时候,他却逃向了相反的方向,他果然在逃。
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果然就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极静,只有单调的诵经声。
他跪在那里,心如死水,那里也静得出奇,在这真空般的世界里,他又一次失去了知觉。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象依然如故,香火、诵经声……
他挣扎着抬起头,又看到了住持的目光,那目光依旧冰冷,严峻。
他又一次跪下,颤颤着说:
&ldo;住持,救我。
&rdo;
&ldo;住持,宽恕我。
&rdo;
他跪着,虚虚的,飘飘的,觉得自己似乎在飞,飞进了一个渺无人烟的世界,那里宁和安静,香火缭绕,经声不绝。
多么好啊,这世界,这境界!
他又一次失去了知觉。
又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有半个菜团,显然那是他在昏迷中吃剩下的,他嗅到了人间的香气。
这香气来自人间,来自天上、地下。
他探寻地去望住持的目光,住持把眼闭了,经声仍不绝于耳。
前园真圣又坐了起来,爬着,他觉得自己有了气力,他跪在住持脚前。
住持慢慢地睁开眼睛,望他,从里到外,从头到脚。
&ldo;你从何处来?&rdo;住持终于说话了。
前园真圣指一指外面答:&ldo;丛林,林子深处。
&rdo;
&ldo;来这里避难?&rdo;
&ldo;不,不,不……&rdo;前园真圣说。
太多的死亡,前园真圣见多了,死就不可怕了,仿佛睡了一觉。
&ldo;你来超度?&rdo;
&ldo;不,也不。
&rdo;他又说。
住持不说话了,又诵经,捻珠。
前园真圣跪着,跪向了一个永恒。
住持睁开了眼睛,住持的眼睛闪过一缕仇恨。
住持说:&ldo;你是日本人?!&rdo;
前园真圣的腰弯了下去,半晌说:&ldo;我有罪。
&rdo;
&ldo;你们日本人是骗子,欺骗了缅甸人!&rdo;
前园真圣的眼前,又闪现出成千上万的缅甸义军,在铃木大佐的号召下,烟尘滚滚地在和英国人搏杀,义军英勇地倒在了英军的炮火下,血流成河。
&ldo;日本人比英国人还坏!&rdo;住持咬着牙说。
前园真圣又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缅甸女人,她们在仇视着他,她们拔出了藏在怀里的刀,她们在用生命复仇,用鲜血雪耻。
想到这他闭上了眼睛,眼泪流了下来,一颗又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