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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3页）

&rdo;小格拉西莫夫又胜利了。

不过有时候他也会很沮丧。

不是为了他的画，是为了别的事。

我们在土坨的房东叫老木，老闷儿是他的儿子。

老闷儿的新媳妇很漂亮，我和小三想为她画张像。

晚上跟小格拉西莫夫商量，让小格拉西莫夫去请。

小格拉西莫夫不屑地说：&ldo;她长得不行，太敦实，脖子短，肉眼泡。

这样吧，明天我把我嫂子领来吧，娜塔丽娅一般，你们一看便知。

&rdo;你知道，娜塔丽娅是苏联电影《静静的顿河》里葛利高里的妻子。

第二天小格拉西莫夫真去领他嫂子去了。

我和小三一天没出去，支开画具，等着，却没等。

原来，小格拉西莫夫的嫂子死活不来，说是要&ldo;粉麦子&rdo;，就是磨麦子之前先用搌布把麦子擦湿，当地人叫粉麦子。

没领来娜塔丽娅，对我们倒没什么，小格拉西莫夫却吃不住劲儿了，就像在我们跟前丢了人现了眼。

他进门一头扎在门后，抱住膝盖蹲下，很是显出狼狈和羞惭。

嘴里叨叨着：&ldo;哼，非要今儿个粉麦子，今儿个粉哪门子麦子……&rdo;

一连几天小格拉西莫夫都很沉闷，晚上躺在炕上不再提&ldo;水是一面镜子，山是沉默的人&rdo;，只是冷不丁来一句：&ldo;齐老，等着的，等秋后山药下来，我背筐山药竟（进）城看你去。

俺们的山药是&lso;大红袍&rso;，小薄拼（皮）儿。

&rdo;我安慰他说，娜塔丽娅的事不算什么，我们经常碰钉子。

你看得上人家，人家不一定看得上我们。

再说我们也有个画像画不像的问题。

画不像人家，又耽误了社员挣工分，就觉得很对不起人家。

有一天，我们真到小格拉西莫夫家吃馏山药去了，还见了&ldo;娜塔丽娅&rdo;。

娜塔丽娅收工回来，知道屋里是我们，故意不进屋，在院里闪来闪去。

有一种农村的年轻女人遇见生人就是这样：又怕你看她，又愿意你看她。

娜塔丽娅大概属于这类人。

也是为那天画像的事&ldo;圆场儿&rdo;，她背朝着我们冲另一间屋子喊：&ldo;娘，今儿后晌还粉麦子不？&rdo;小格拉西莫夫就自言自语着骂：&ldo;……个&tis;的，这家里要是粉得起麦子，还能让俺老师吃山药。

&rdo;我和小三暗笑着观察娜塔丽娅，和电影里那位还真有点像。

是比老闷儿的媳妇苗条，胸是胸，腰是腰，圆脑门儿，高鼻梁，像有西亚人血统似的。

我们吃完山药出门时，她还故意站在门口让我们看，看来她知道她在土坨是出众的。

小格拉西莫夫从嫂子身边走过，又骂着：&ldo;……个&tis;的。

&rdo;

几天之后小格拉西莫夫才缓过来。

但对小三的画他却始终不屑一顾。

小三请他看画，他头也不抬地说：&ldo;艺术嘛，各村有各村的高招儿。

&rdo;小三说：&ldo;这也是小格拉西莫夫说的？&rdo;小格拉西莫夫说：&ldo;这是电影《地道战》里说的。

画吧啊，你不是还没有出师吗？&rdo;小三说：&ldo;你出师了吗？&rdo;小格拉西莫夫唱起来：&ldo;我们没有见过别的国家，可以这样自由呼吸……&rdo;

&ldo;冰川&rdo;号继续航行在卡特加斯海峡。

本来很安静的走廊突然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一些人议论着什么正往一个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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