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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伴刚平衡好身体就示意他埋土,他就拿了铁锹准备铲土。
北方朋友倒在坑里却仍盯着他看,他一激动自己跳进坑里,你看我干什么?他问他。
北方朋友的官话字正腔圆,我有个儿子,跟你一样大。
他领会不了他的话,也懒得深究,回头看一眼同伴,抓起铁锹奋力拍了下去,一下又一下,直到再也听不到铁锹撞击骨头的清脆声响‐‐拍在肉泥上混沌不清的动静,像是那种在厨房经常能听到的声音,他感到厌恶,扔了铁锹。
今天一天都不顺利,从倒霉的那一刀开始,到杜先生的批评,再到刚才童子鸡童子鸡地说了半天,他大概是需要发泄。
但如此暴虐几乎吓了他自己一跳,或许得不到的性让人内心烦躁,或许因为刚才的嘲笑,他想要考验自己残忍的限度?同伴故作镇定地把他拉出坑外,忍不住瞟了一眼坑里的肉泥,再也无法掩盖内心的激动澎湃。
要死啊,你个童子鸡。
看不出来啊,你将来会是做大事情的人,开苞的事,我更要给你搞定。
老东西刚刚在坑里跟你说什么?
他说我是童子鸡。
同伴愣住,无法分辨他是否针对自己。
你一定很累了,我来铲土好了。
他也不拒绝,站在一边看着同伴埋坑。
短期来看,这算是扳回一局。
他从此顺风顺水,此后命运的关键点,也都在此时铸就。
再见到杜先生是杜去妹夫的日本餐厅吃饭,不知何故戒备得比平日严谨,他们一群马仔在离餐厅不到一个街口的小巷里警戒。
他记得天气很冷,那一段时间风言风语,说是日本人的军舰已经开到了吴淞口,靠近虹口的市面天一黑就变得十分萧条。
同伴鬼祟地往他手里塞进一把钥匙,在耳边叮嘱了地址让他记牢。
他大概猜到了是要去做什么,但仍忍不住细问,同伴故作神秘,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随后呢,他仍想得到一些哪怕是简单的指导。
什么随后啊,随后你就会发现之前都是白活了。
他便把钥匙紧紧地握在手心,于同伴这是实现承诺,于他则是通向自由或枷锁之路。
张先生的人马很快就到了,早已待得十分无聊的同伴十分雀跃。
自己人来了嘛,他的短句还没有说完,对方就从车里开了枪,拿着机枪对着他们扫射。
好在反应是快的,要死啊,这次是真的要死啊,快跑,你个童子鸡。
同伴转身对着他喊,表哥说了,苞都没有开过就死的话将来是没有办法投胎的。
喊着让他快跑,却一把将他扑倒在地。
他是有意为他挡住子弹吗?为了他不至于没办法投胎?他会在将来时常想起,时常想念,但现在他顾不上思考这些,分明感到身体正在轻易地接住子弹,像无数拳头同时打过来。
在不知是受伤失血还是惊恐引发的休克到来之前,他只是在想,张先生不是自己人吗?他不是二哥吗?他们不是兄弟吗?
等他醒来的时候周围鸦雀无声,有什么东西在一直流淌,分不清是谁的血或者只是夜里下起的雨。
他感到了重压,努力睁开眼的同时看见了同伴的脸,上半部分打烂了,只剩下比较完整的嘴。
喋喋不休的嘴,此刻仍挂着像是感到滑稽的浅笑。
他无法动弹,只好再躺了一会儿,伤口的地方渐渐变得敏感,能够感知到寒冷。
他必须起身。
他手脚与身体并用,终于使高大的同伴的尸体滚落到一边,用很长时间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