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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时家百年名声,自然不能有这样的女婿!”
时苒猛地坐起身。
她又做梦了,祖父枯瘦苍老的脸掩在那团光影中,瞧不清底细。
唯有这一句话,钉子一般,一字一字敲在她心头,一刻也不敢忘。
狂风拍打在窗户上,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时苒倾身去合窗页,看见黑暗中,一点火光由大门处,飞快地朝中间正院的方向移动。
片刻之后,主院灯火大亮。
紧接着,是父亲住的闻知堂,二叔的寄山居……是谁,会在这样的深夜来到时家?
心念一闪,时苒不觉又想起从祖父书房回来的当天晚上,大夫人使人来传话,说她灶下的事学得差不多,往后她只管安心在绣楼待嫁,无事不必再下楼。
只大夫人说是待嫁,嫁的是谁,嫁期为几时,槐花追问几遍,来人只是推说在议,问的急了,反将槐花喝斥一遍,要她安心伺候姑娘,姑娘的终身大事自有家里大人们操心。
多可笑,嫁人的是她,反而她多问一句也是犯错。
时苒心知肚明:冯玉的恶名,京师上下无人不知,时家内宅女眷们也没少当过谈资。
家里是怕自己知道消息后闹出事体,才令大夫人打着备嫁的名义,将她软禁在绣楼里。
天际隐隐泛蓝的时候,盯着帐幔上的缠枝牡丹,时苒渐渐有了睡意。
她想:世人总说,流言误人,不亲自看过一回,我不能死心。
一觉醒来,昨晚的消息终于传到了时苒这里。
“是二姑奶奶没了。”
守门的余婆子摸着袖里那块碎银子,笑得牙床都豁出来:“老太爷在宫里递了信,命大老爷二老爷领着几个少爷小姐去二姑爷家帮忙。”
槐花茫然:“二姑奶奶,那是——”
“是嫁在东城的二姑。”
时苒对余婆子点点头:“劳您多费心。”
她的这位二姑家中行二,实是祖父第一个站住的孩子,也是他的庶出长女。
母亲嫁进时家之前,她就已经出嫁多年。
年岁小的弟妹,恐怕都不知道时家有这样一位姑奶奶。
时苒也只记得,十年前,二姑夫君新丧,儿子一个月后死于孝中的一场风寒,夫家咬定她克夫克子,要把她送到家族的家庵清修,二姑找了人来娘家求助。
祖父连来人的面都没见,丢下一句:“出嫁从夫,从我时家出门的,只有贞妇烈女。”
便将来人撵出了家门。
因二姑青年守寡,又有早年的那点龃龉,虽然同住京城,她跟娘家已形同陌路。
原先母亲在时,使人打听过二姑父家庵堂的地址,给二姑送过几回东西。
母亲死后这么些年,两边早就断了往来。
今时今日,时家上下已经没几个记得她的了。
时苒之所以对这位二姑有印象,是因为母亲说过的那句话:“什么贞妇烈女?不过为成全他们男人家面子的牌匾,我绝不会叫苒苒有做时家贞妇烈女的那一日。”
时至今日,时苒才真正明白,母亲这句话内中的恐惧。
出嫁的姑姑去世,家里的小辈不必服丧,却也不好穿得过艳。
时苒叫槐花把箱子里那件白底印墨竹的长褙子找出来,又挑了条杏色的挑线裙子一齐换上。
中午余婆上绣楼送饭时,跟槐花闲磕两句牙:“……二姑奶奶说是瘦得只剩一把骨头,青虾似地蜷在棺材里头,也不知道怎么叫二姑爷家折腾得,像七八十的老太太一样,可怜得哟,临到死都挺不直背。
大老爷和二老爷都递了话说今天要晚些回来,留在二姑爷家给二姑奶奶讨说法,我瞧这事有得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