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脱离躯体，被一股力量指引着越过重重云海，又穿过无数令人无法说清感觉的裂缝，聂桑窈最终在一棵参天巨树前停住。

那树看不清冠顶，仰头望去，只能见到繁密的枝叶以及透在其间的云雾。

没有风吹过，可总有树叶纷纷扬扬地落下。

枯黄的叶子落在水镜一般的地上，掀起一阵涟漪后，缓缓沉入水底，飘飘忽忽地向着水下繁密的根系处落下……

“有何感想？”

那是一道渺远却威严的声音。

聂桑窈抬头，只见一须发皆白的老者站在书前，手持木杖，神情肃穆而悲悯。

她不意外老者的突然出现，而是不假思索道：“我就是个凡人，只见落叶归根，并无其他感想。”

很显然，她并没有想好好回答这个问题。

老者微微摇头轻笑，没有生气，反而眉宇中带着点慈爱。

“根系孕养新芽使之成叶，落叶则回归根系，以其养分供给，使之生生不息。

这就是你们说的自然之道。

亦是天之道。”

“小娃娃，你知道一片叶从最初的始芽，直至成熟，再到落下，需要多少养分吗？”

聂桑窈看了一眼眼前的树木，老实摇头：“不知。

但我觉得对于这棵树来说，或许很少很少。”

老者笑着轻轻点头：“是的。

很少。”

“但是这样的叶数以万计，树也还需要养叶，还要养枝、养根，还需要抵挡病害的侵蚀……这样一来，祂要消耗的养分就会很多很多。”

“而落叶也并不能完全反哺回所有的养分，因为他在成长的过程中会有消耗。

所以，仅凭根系是无法完全承担一整棵树的消耗的。”

聂桑窈在老者徐徐深入的话语中，逐渐有了一丝代入感。

“所以，需要有外物的支持？”

老者点头：“是的。”

“因为有了这件外物，根系不必再供给全部，只需要输送给叶片一半，甚至是一部分，叶片再依靠吸收外物的养分，最终成熟。”

他抬手指了指那些缭绕的云雾：“看，那些就是外物分泌出来的养分。”

“有了这些养分，叶片更加茁壮，根系也愈加发达，所以形成了你如今看到的参天巨树。”

聂桑窈却是认真道：“可是外物和根系的养分终有用尽的一天，对吧？”

老者也毫不避讳地点头：“你说的很对。”

“但，直到用尽那天本应还会有很遥远的距离。”

他神情一悲，转头看向身后的树：“可现在，这棵树的根系已经快走到穷途末路了。”

聂桑窈大概明白了点什么：“为什么？”

“因为那件外物被一只害虫偷走了。”

没有了外物的支持，根系只能不断消耗自己的养分，从而保证叶片的生长。

眼前的树，较之从前，已经是外强中干了。

聂桑窈垂下眼眸。

“树代表着世界，根系是本源，叶片代表世界上的每一个生命……那件外物是什么？”

“混沌珠。

可以趋近于无限地滋生出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