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温情脉脉，徐宅东院正房却是一片凄风苦雨。

吴氏挥退其余的下人，屋里只剩徐涣与柳嬷嬷，她恼怒地蹙起眉头，咬牙道：“涣儿，方才你也瞧见了，岘哥儿眼里愈发没我这个母亲，现下竟勾结他的外家跑到冀州来羞辱我。”

她膝下这个儿子被她养得太过守礼，没有野心，如今正好借此次时机让他知晓徐岘的本性。

徐涣也对大哥对母亲的不敬感到愤怒，但他愤怒的对象却大多是冲着辽王府那几人去的，即使裴家显赫，辽王世子又与太子殿下交好，前途无量，但再是嚣张，也断是没有欺负到家门口的道理。

“母亲，大哥定是被他那几个表弟给迷惑了，辽王府那几个人不是好东西，尤其是那个裴二公子，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待我明日去给他一记教训尝尝。”

吴氏见到了如今他还在维护徐岘，又悔又恨，她是继室，娘家又没有上一任的姐姐显赫，因此刚嫁到徐家是行事谨慎，等涣儿渐渐长大，她才算是真正在徐家立住了脚根，野心开始慢慢暴露。

可在涣儿幼时，她却是表面上对他们两兄弟一视同任的，虽博得了贤名，涣儿却也把徐岘真正当做兄长去敬重，现下后悔也晚了。

“我的儿，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岘哥儿根本就没有把你当作他的弟弟，也没有把我当成他真正的母亲，否则就不会有今日的事发生。”

她简直想上前摇晃她儿子的脑袋，好让他清醒。

徐涣听到吴氏的话，心里也有些伤心，还夹杂着愤怒，但他还是辩解道：“若不是娘抱了那种心思，大哥又怎么会这样做？”

那年他十岁，母亲以为他睡着了，便与柳嬷嬷低声说起了深藏的心事，他那时已经隐隐约约懂了那句话的意思，但不知出于何种心思，他说与了大哥听，自那以后，大哥便再不同他亲近。

柳嬷嬷担忧地看了眼气得发抖的吴氏，转而劝道：“二公子，夫人都是为了您好，您如今还小，不懂夫人的苦心，往后便知道事情轻重了。”

可听见这话，徐涣却嗤笑一声，讥讽道：“母亲真是为了我好吗？难道不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吗？”

吴氏简直不可置信，瞪大眼睛看着他，仿佛从末见过这个儿子，抖着唇说：“涣儿，我一心为了你打算，你知不知道，嫡长子会分去徐家的绝大部分家产，到时徐岘会继承冀州节度使。

而你呢，你的幼弟呢，不过几箱金银，几座田庄傍身，你是徐家的嫡子，将来却会成为旁枝逐渐没落，不说我，便说你，你甘心吗？”

徐涣当然不甘心，他清楚，如今他在外面呼朋引伴，一群官宦公子哥儿围着他转，不是因着他有多大的魅力，而是因为他姓徐，是徐温的嫡次子，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去抢夺本就属于大哥的位置。

见母亲伤心，他也红了眼圈，带着哭腔恳求：“母亲，不要再争了，我会走科举，先生说我今年便可以下场，到时我会凭着自己做官，我会给母亲挣来诰命，您相信我。”

吴氏自然相信儿子，可科举又是那般好考的，寒窗苦读数十载，也不一定有个好结果，甚至便是做上官又如何，京官或是外放，不过是母子分离罢了。

况且，现下想回头，怕是也难了，可这等阴司之事，她不能与儿子说，只能先假意答应。

“好，母亲相信我儿，我的涣儿定是个有出息的。”

她膝下的长子人品模样样样不输徐岘，只因为徐岘占了个嫡长子的名头，两人的地位便天差地别，让她又怎么能甘心。

徐涣半信半疑，可看着她红肿的眼圈，又不愿再让母亲伤心，只好安慰她几句，又说了一会儿话，才在吴氏的催促下回屋歇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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