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昇看了看她手里的水，又走去点餐区，回来时买了瓶柠檬苏打和一份简餐给她。

他把餐盘放在她面前，说，&ldo;这里的东西味道不怎么样，等逛完我带你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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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种亲近而熟悉的口吻，让欧阳妤攸产生一种不太真实的错觉。

就像不是再重逢，而是刚刚见过，他只是在这里等她一样。

在这样的城市，不期而遇，怎么只有她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ldo;别发呆啊。

&rdo;他拿起刀叉切那小块牛排，递给她，&ldo;冷了更不好吃。

&rdo;

欧阳妤攸细嚼慢咽，见林昇穿着浅灰色的西装，半扎的短辫下头发剃得很干净，一贯整洁又别致的模样。

只是他深邃的眼睛显得憔悴了许多，欧阳妤攸恍然想起那次巧遇徐昊睿，他为林昇抱不平，说下的那番话。

&ldo;林昇，对不起啊。

&rdo;她没法告诉他关于手机的隐情，就像她始终说不出十六岁那年她为什么突然退学，远走海外一样。

&ldo;哪来的对不起？&rdo;林昇掏出细格纹手帕放到她手里，&ldo;我就是想见你一面，亲口让你知道，别听徐昊睿那小子胡说八道，那些短信是谁发的，我很清楚。

&rdo;

原来他知道……

欧阳妤攸沉静地看着他，见林昇温润地笑，她疑惑道：&ldo;你怎么好像知道我会来？&rdo;

林昇顾左右而言他，说，&ldo;这里有你很喜欢的画。

&rdo;

见她不怎么吃东西，他缓缓站起来，带她穿过人群，来到一个格子间。

欧阳妤攸终于看到了那位艺术家的作品，尺寸不算太大，但有着独特的个人风格，技法娴熟，色彩犹如神对人间大地的创造力，斑斓迷人，令人惊叹。

林昇转头看她，&ldo;你在美国第一次拿奖的那幅画，在我那儿，还记得吗？&rdo;

她当然记得，二十二岁，从他远游时寄来的信件里，想象着他形容的深海，那种静谧神秘的领域，加上从小对传统故事的熏染，她用三个月创作一幅画《鲛》。

得奖后，她把原作送给了他。

林昇看着她，说，&ldo;你是我的骄傲，永远都是。

&rdo;

欧阳妤攸笑着别过脸去，眼眶微酸。

也只有林昇才会把她这个要命的学渣当骄傲。

记得那年秋天，他说要带她去写生，她那时才是彻头彻尾的渣渣。

来到白墙黛瓦的徽州建筑群，凭水而建的村落隐藏在一片群山中，早上炊烟缭绕，秋天的阳光融化在屋顶，树枝像泼了柠檬黄的颜料，鲜艳耀眼，她是第一次来到那样的地方。

林昇在月牙湾的水边竖起两个画架，他坐在她的左边，一笔一笔讲解，五颜六色的颜料到了他的调色盘上，瞬间变得很巧妙，经由笔刷铺垫成一幅灵活生动的作品。

&ldo;好厉害，林昇，你怎么做到的？&rdo;说话时她手里还攥着五串炸年糕，嘴边吃都是油。

她看着眼前的风景，再看看他的画，感叹得不行。

而她自己的画纸上只有零落的几条线稿，惨不忍睹。

就像学习一样，她喜欢知难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