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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同性恋吗?”
他不管死活的拉开了拉环,向聊天界面扔出了一颗炸弹,“轰”
得一声,威力巨大,在袭面的热浪和飞石中,他努力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屏幕,想要看穿那头的动静,哪怕只有一个对方正在输入中也好。
但就像是征战刚刚结束中的战场,静谧而诡异,哪里都是火药和灰尘味,在尘霾没有消散之前,谁也不知道死伤如何。
关醒等不及了,他转头往身后看,在大课间错落凌乱的人影中,一眼就看见了鹤禅渡。
对方正看着他,没有躲闪。
那是一种什么眼神?关醒仔细而紧张的看着,瞳仁透亮,因为不避讳光,所以没有一点阴暗,他大大方方的回望着关醒,没有一丝因不同而被人发现的慌张,更没有羞耻,坦然到极致的干净。
关醒瞬间就知道答案了。
在后面的课程中,关醒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脑海里有关鹤禅渡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不停的回放,一会儿是他站在讲台上在众人的艳羡敬佩中拿走试卷的淡然样,一会儿是他低着头做题干净的发旋,一会儿是他握着画笔沙沙作响的纤长手指,蓝的、黑的、白的,色彩清淡。
但总归都会落到最让人难忘的一帧中,那就是他站在美术室的窗户上,赤足踮起脚尖的样子,他红裙长发,像一只即将翩跹的艳色蝴蝶,看自己的那一眼,像是戏谑又像是认真,自由、艳决的不带一点儿留恋。
关醒难受的不行,直到张云情一脸惊诧的看着他,他才知道的是一副快哭了的表情。
他抽了一张纸,擤了擤鼻子,又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鹤禅渡的场景,教室的门口里站了一个人,高高大大,在他身上就分外休闲合身的蓝校服上落满了阳光,等他走进来了,关醒看得更清了,光还落在他的睫毛上,又亮又长。
他的脸干净、好看的像个女孩子。
关醒觉得其实从第一眼,鹤禅渡就是与众不同的,他的气质是,他的美更是,这么一想,好像没那么难以接受了,他全身上下都不愿委身大流,更何况一个性向呢?
放学的时候,手机又响了,关醒揉了揉红了的眼尾,打开一看,原本核弹过境、寸草不生的战场终于有了动静,空白的界面出现了一条信息。
放学后,美术室。
看得出主人的冷静。
关醒不明白,还去美术室干什么?去穿女装给他画吗?还是去讲题?不管哪一样都得就此打住了吧?
自己就是个叶公好龙的俗人,往日里听张云情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什么耽美、什么、什么攻受,自己还能像听热闹一样发表几句想法,看到社会上男的出柜,父母崩溃的新闻还能嗤之以鼻的来一句,这都什么了?
但如今这个事情就发生在自己身边,自己却不是滋味,关醒觉得,这确实是个事,需要认真的考虑一下。
但具体考虑什么,他心乱如麻,什么都不知道。
坐在椅子上想了很久,等到教室的人走光了,关醒才做好了决定,他得去美术室看看,听听鹤禅渡是怎么说的,或许或许他只是一时兴起,他其实其实不是这样的?
犹豫着推开了美术室的门,关醒一眼就看见了里面坐着的人,他不自觉的舒了一口气,坦白说他很害怕看见对方穿着女装、带着假发坐在里面。
女装是很漂亮,但让他错乱,他怕自己的接受底线因为他的美丽一次次下降。
鹤禅渡带着耳机,正在看手机里的东西,听见他进来了,摘掉了耳机,站了起来,身后窗户的光瞬间被盖住了大半,关醒没忍住,向后退了退。
“害怕?”
对方背光,关醒看不清一点神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低低的,含着一口嗤笑。
“是谁告诉你的?”
不等关醒开口,对方接着问他。
关醒心底狠狠一沉,就像是被人敲了一闷棍,一下子清醒了,看来鹤禅渡真的是了。
他预备的所有问题都是建立在鹤禅渡不是同性恋的基础上,现在他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眼神一寸寸的审视着自己的脸,关醒侧了侧头,既不想让对法看见自己红红的眼角,也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心虚的表情。
鹤禅渡不到三秒就说出了答案:“是楼逍吧。”
关醒依旧不说话,但吞咽的喉咙出卖了他。
又是一声嗤笑,接着鹤禅渡逆着光,慢慢走了过来,关醒看着他越走越近,雨后淡香越来越清晰,那张脸也终于一点点露了出来。
所有的棱角都锐利,少有的弧度也泛着冷冷的光质,那双眼睛尤是,仅仅只是讽刺,就像是一把刚刚开刃的刀,快而利,但偏偏就是磨着人心,让人疼的满地打滚。
气场明明沉郁,脚步却轻快,就像是做准备工作的杀手,已经哼着歌,拎着斧头,开始挑选中意的被害人了。
关醒躲都不会了,只能看着对方的脸越凑越近,直到贴在他耳侧,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皮肤上的冰冷,就像蛇一样,黏腻而光滑。
他低声说话,带着嘶嘶的尾音:“没关系的,我不怪你,你过来,我有东西给你看。”
像是藏着什么宝藏一样,他悄悄的要给关醒分享,关醒直觉不好,他皱眉,害怕对方下一秒就打开潘多拉的宝盒,放出什么为祸人间的妖魔鬼怪。